巫族的村落藏在巫溪旁的山谷深处,像是被天地妥帖守护的秘境。错落的竹木房屋顺着山势铺展,屋顶覆着层层叠叠的茅草,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草药与彩色绳结,风一吹,绳结轻晃,伴着溪水流淌的声音,自成一派安宁。这里的族人大多姓萧,女子在族中地位颇高,从农事安排到族中要务,皆由女性长辈做主,是个典型的母系部族,处处透着与外界不同的温和气息。 萧月儿的母亲萧云芝,正是巫族现任族长。她见云岚伤势沉重,怕客房条件简陋不利于养伤,便将他安置在自家后院的厢房里,每日亲自诊脉配药。萧云芝的医术当真精湛,指尖搭在云岚腕上,便能精准断出内伤症结,几副熬得浓稠的草药喝下去,不过三五日,云岚胸口的伤口便不再渗血,连之前咳血的症状也渐渐消失,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养伤的日子里,萧月儿几乎成了厢房的常客。清晨天刚亮,她便提着陶罐送来温热的汤药,药汁熬得恰到好处,入口虽苦,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甘草甜意;正午会端来喷香的饭菜,糙米饭上卧着金黄的煎蛋,还有巫溪里捕来的鲜鱼,炖得酥烂入味;傍晚若天气好,还会扶着云岚在谷中散步,陪他看巫溪水面碎金般的夕阳,听林间归巢小鸟的啾鸣,偶尔还会摘一朵路边的野花,轻轻别在云岚的衣襟上。 萧月儿的温柔,像春日里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了云岚的心。他自记事起便在军营里长大,耳边是将士的呐喊、兵器的碰撞,眼中是烽火连天、尔虞我诈,从未见过这样纯粹的女子——她会为了一朵早开的野花蹲在路边笑半天,会因为捡到一只折翼的小鸟红了眼眶,会把自己的糕点分给族里的小孩,喜怒哀乐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尘埃。 不知从何时起,云岚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萧月儿。若是哪天萧月儿晚来了片刻,他便会坐立难安,频频望向窗外;听到院外传来她的脚步声,心口便会不受控制地跳快几分;甚至会刻意想起军营里的趣事,等着萧月儿来的时候讲给她听,只为看她笑得弯起的眉眼。而萧月儿似乎也对这个沉默却真诚的少年动了心,每次见到他,双颊都会泛起淡淡的红晕,递药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便会像受惊的小鹿般缩回手,眼底却藏不住欢喜。 相比之下,萧影儿更像个精力旺盛的小跟屁虫。每天一放学,就抱着自己的布偶跑到云岚房里,一会儿问他“军营里的马跑得快不快”,一会儿又讲“后山的狐狸会偷晒的腊肉”,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安静的厢房多了许多热闹。云岚也格外疼这个小姑娘,常会把萧月儿送来的坚果剥好给她,偶尔还会用树枝在地上画军营的地图,给她讲士兵们如何操练,听得萧影儿眼睛发亮。 这天清晨,云岚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萧月儿便提议带他去山谷深处的花海。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往上走,越往里走,花香越浓,待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漫山遍野的野花肆意绽放,紫色的龙胆、黄色的蒲公英、粉色的野蔷薇,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铺成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风一吹,花海翻涌,香气裹着暖意扑面而来。 “这里是我们巫族的圣地,”萧月儿站在花海中央,张开双臂迎着风,裙摆被吹得轻轻扬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每年花开的时候,族里的人都会来这里祈福,求风调雨顺,求族人平安。”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身上,为她的发梢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光,连发间那朵白色小花,都仿佛沾了灵气。 云岚望着她的身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前,轻轻握住了萧月儿的手——她的手小巧而温暖,指尖带着草药的清香。萧月儿微微一怔,猛地转过头,撞进云岚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着的情意,浓烈得让她不敢直视。 “月儿,”云岚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从在溪边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我现在一无所有,甚至可能会给你和巫族带来危险,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护你周全,会用一辈子对你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萧月儿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像熟透的桃子,她慌忙低下头,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连声音都细若蚊蚋:“我愿意。” 听到这三个字,云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一把将萧月儿拥入怀中,手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欢喜与珍视。“月儿,谢谢你,”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 风轻轻吹过花海,卷起漫天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与肩头;远处的巫溪潺潺流淌,像是在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谣。他们在花海中相拥,阳光正好,花香正浓,悄悄约定——等云岚的伤势彻底痊愈,便一起去向萧云芝提亲,从此结为夫妻,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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