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老太重生断亲,白眼狼傻眼了

三千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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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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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磨声太响,赵茹安从被窝里坐起,披衣下地。月光从窗缝漏进来,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宋之瑶正蹲在磨旁,肩膀一抖一抖,手臂都在发抖,汗顺着脖子往下掉。

“你疯啦?”赵茹安压低声音,“都几点了还磨。”

“白天磨太慢,妈嫌我笨。”宋之瑶头也没抬。

“她嫌归嫌,又没让你半夜干。”

“她不说,我自己也想快点学会。”

磨子转得“咯吱”响,像是在搅夜色。

早些时候的事还悬在空气里——傍晚收摊的时候,宋之瑶因为走神打翻一桶豆浆,沈若棠脸都青了。

“干活能分神?你这点心气,做啥都糊。”

宋之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回。

赵茹安想缓场,“妈,她头一回干,还不熟。”

沈若棠一抹围裙,“不熟就学,干活怕脏、怕累,还想吃香的?

我年轻时候一手冻裂,一手磨泡,哪回不是咬着牙过来的。”

宋之瑶那时抿着嘴,眼圈发红,连晚饭都没吃。

她就是那时候决定的——今晚要磨完一桶豆子。

“你再磨,手都要废了。”赵茹安看她的手,掌心起了几个白泡。

“废了也得练熟。”宋之瑶抹了把汗。

“妈要是看见你这样,得骂我不拦着你。”

“她骂惯了。”宋之瑶笑了一下,牙白得刺眼。

天微亮的时候,沈若棠推门出来,看见那一地湿漉漉的磨渣,和一桶冒着白气的豆浆。

“干了一宿?”

宋之瑶点头。

“谁让你半夜干的?”

“我想多磨一点。”

沈若棠的眼神冷了半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豆浆的温度,“烧火。”

火点着,锅底的气泡一阵阵往上冒。赵茹安趴在门边,心里直发紧,怕她妈又开口。

可沈若棠一句也没骂,只把火棍推了推:“这豆子没泡够,磨太细,浆味淡,下回先泡足了再磨。”

宋之瑶小声应着。

沈若棠把火往里塞,火光照着她的脸,眉眼沉稳。

“做活儿要学会使劲,也得知道哪儿松。

你这人,干啥都要顶到死角去。

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

“妈,您现在还顶啊。”宋之瑶擦眼角。

“我啊,现在知道哪能顶,哪不能。

顶得太狠,自己先断。”

外头鸡叫了一声,雾气飘进院。

赵茹安端着热水出来,递给宋之瑶:“烫手。”

“没事。”她笑,“疼的地方最暖。”

沈若棠没再说话,转身进屋,铁门“咔”的一声,带出一股旧木的味。

门后灯亮了几秒,又灭。

沈若棠做了个短梦,梦里灶口翻着白气,宋之瑶笑着,身影又被热气吞没。

早晨她起得晚了些,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豆浆溢了,水桶倒在地上,锅底黑一圈。

宋之瑶蹲在地上,一脸慌,“妈,我想着早点烧火,结果火太旺……”

赵茹安从屋里跑出来,鞋都没穿好,“这锅糊了?”

“全糊了。”

沈若棠走过去,围裙一解,掀开锅盖,一股苦味直冲鼻子。

“糊得干脆。”她声音平稳,却不带一点笑。

宋之瑶咬着嘴唇,手指在衣角揪着不松。

“我以为火小了就加柴。”

“火不在柴,在人。”沈若棠盯着那锅糊浆,“人心不等火候,早烧迟烧都毁。

做豆腐、做人,一个理。”

赵茹安看气氛不对,赶紧提了水往锅里倒,“妈,擦擦就行,别气。”

沈若棠没理她,只拿了根棍子刮锅底。

“干活急,锅先急。你昨夜没歇吧?”

宋之瑶点头,“磨豆磨太久,想赶早卖。”

“你想卖,就得留口气。

这活啊,越想快越慢。”

宋之瑶低头,眼圈又红。

赵茹安叹了口气:“小妹这回是真拼。”

“拼不怕,就怕糊涂。”沈若棠放下棍子,“火候没掌握住,糊的不止是锅。

人心急的时候,理都烫化了。”

宋之瑶抬头,眼里带着一点倔。

“妈,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没用。”沈若棠的语气像铁,“下次错得慢点。”

空气里全是糊味。

赵茹安拿抹布擦着锅沿,轻声打圆场,“妈,小妹是真尽力了。”

“尽力?尽力要看结果。

她的命不是糊锅,是心太快。”

宋之瑶抿着嘴角,嘴唇都在抖,“妈,您说什么都对。”

沈若棠忽然笑了下,笑意淡得像一口凉茶,“对不对不重要,记得就行。

人啊,先得会挨骂,再学会不白挨。”

说完,她拿毛巾擦手,走出厨房,风一吹,衣角抖了两下。

宋之瑶怔怔看着那锅,锅底的黑印怎么都擦不掉。

赵茹安叹了口气,“下回火小点。”

宋之瑶点头,声音哑,“我知道了。”

傍晚,沈若棠又把豆泡上。

她没让宋之瑶再碰,只让她在旁边看。

“豆子要泡透,泡透才磨得顺。

人心也一样,急着改,反而走偏。”

赵茹安从院里端回碗,“妈,您现在真成了豆腐先生。”

沈若棠笑了一声:“豆腐先生还能卖理呢。

只要她不糊第二锅,我这嘴也能消停几天。”

夜风吹进屋,豆香掺着糊味,一股淡淡的热气在屋檐下回转。

谁也没说话,磨子在角落里晃着影。

宋之瑶的指尖还疼,可她的眼神终于静了。

天早起的雾特别厚,院子白茫茫一片,连屋檐下晾的豆腐布都挂着湿气。

沈若棠蹲在井边拧布,冷水一遍遍滑过手背。她手上那层冻茧又开了几道口子。

宋之瑶抱着桶从屋里出来,嘴里呵着气,手冻得僵直。

“妈,这水太凉了,手都没知觉。”

沈若棠没抬头,“凉?早晚都得摸。

这活儿,怕冷的人干不长。”

宋之瑶把桶放下,眼角红着。

“您年轻时候就这么硬?”

沈若棠拧干布,站起身,“那时候也怕冷,冻得骨头疼。

但没人心疼你,你就得硬。”

她走到灶前,火一撮,屋里瞬间亮了点。

“这豆子泡了一夜,你先磨半桶。

磨的时候别用蛮劲,豆子碎得太快,浆反而淡。”

宋之瑶坐下磨,磨把在手里转得“咯吱咯吱”,声音在冷气里显得刺耳。

她磨得久了,抬头望沈若棠,“妈,您手上裂口真多。”

沈若棠没回话,只在火里拨柴,木屑炸了几下,溅到她袖口。

“这裂口啊,早就不疼。

疼久了,冷也就不冷了。”

赵茹安端着一碗粥进来,看着母女俩的背影,忍不住笑,“咱家这豆腐坊,天越冷,干得越带劲。”

沈若棠接过粥,“冷好,冷能醒人。”

宋之瑶磨了一会儿,忽然问:“妈,您那时候,是不是也没人帮?”

“有。你爸帮过。”

“那他心疼您吗?”

沈若棠抿了一口粥,淡淡说:“他心疼我,也没替我干活。

心疼有啥用?那会儿他一句‘你歇会’,我就得更快。

人得自己知道冷不冷,别人心疼不顶事。”

宋之瑶手上一顿,声音低低的:“妈,我以前没想过这些。

我总觉得您对我太凶,可现在……其实您是怕我太软。”

沈若棠挑了挑眉,“我怕的不是你软,是你惯着软。

软一次不算,软惯了就塌。”

赵茹安忍不住笑,“妈,您说话比冻水还冷。”

“冷好。

人要是总想听暖的,就永远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收。”

宋之瑶没再辩,磨子转得更稳了。

火光在她脸上一闪一闪,手上那道裂口渗出一丝红。

沈若棠走过去看了一眼,“疼吗?”

“疼。”

“那就对了。

做豆腐、做人,都得自己试试疼。

冷不冷,得自己知道。”

灶火还没点着,天已经亮了。雾气顺着院墙往下坠,空气里全是潮味。

沈若棠披着棉衣出门,地面滑,她脚下一顿,几乎摔倒。

赵茹安听到动静,从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捏着没系紧的围裙。

“妈,您慢点儿!”

“怕什么,摔得惯。”

沈若棠直起腰,脚边那口水桶半满,水冷得透骨。她伸手进去搅了一下,笑也不像笑。

“这水,凉是凉,可也得打。豆子不泡透,豆腐不成形。”

宋之瑶从屋里探出头,声音还有点哑:“妈,我来吧,您歇会儿。”

“歇?你昨晚干到半夜,手还抖。”

“我不怕抖。”

沈若棠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情绪,“不怕抖不算本事,不怕疼才是。

磨豆子要均匀,不能一会快一会慢。

你看那磨子——要是转不稳,浆就苦。”

宋之瑶低着头,磨着磨着,肩膀一抖,袖口沾了水。

沈若棠拿了块干布递过去。

“擦擦,别让水顺手往心里钻。”

“妈,您年轻那会儿真一点都不怕冷?”

“怕。”沈若棠看着天边,“怕也得干。那时候哪有暖气,冻得脚都裂。

人要是因为怕冷就不动,那就永远热不起来。”

赵茹安在旁边忍不住笑:“妈,您这理,说得我都想去挑水了。”

“挑水不难,挑心才难。

有的人怕冷,有的人怕累,其实都是怕自己苦。”

宋之瑶抬头,“我以前就怕。怕手疼、怕被笑。

总觉得这活儿太低。可现在磨着磨着,就觉得……这水声比人话实在。”

沈若棠抿嘴一笑,“你要是真明白了,就别说。

说出来的理,三天就忘。”

赵茹安接过磨把,帮着磨了一阵。手被磨子边缘蹭得疼。

“妈,这磨真磨人啊。”

“干活哪回不磨?

女人要想不被生活磨,就得比磨还硬。

但也别光硬。豆腐太硬,人不爱买。”

宋之瑶忍不住笑,“那您现在是硬还是软?”

“看谁。”沈若棠转身添柴,“对人得有火气,对自己得有心劲。

火气是命,心劲是理。

火太大糊锅,心太软塌底。”

赵茹安一边磨一边叹,“妈,您这几年,越活越像句老话。”

“老话不是白留的。”沈若棠端起桶,把浆往锅里倒,“人哪,老了才知道,那些刺耳的理,才真顶用。”

火噼里啪啦地响,浆香慢慢升起来。

宋之瑶的手冻得通红,掌心起了泡,她还死死攥着那磨把。

沈若棠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疼不疼?”

宋之瑶吸了口气,“疼。”

“那就记住。

冷能忍,疼能挨,人就能活。

这世道啊,不管多冷,得自己知道,自己动。

等别人给你递火,火都灭了。”

她往灶里再添一根柴,火苗“呼”地窜高。

屋里亮得更实了,豆香、柴气、雾气,全混在一起,热的、冷的、淡的,一层一层缠成了生活该有的味道。

沈若棠直起腰,衣袖上沾着水,没擦。

她只是看了眼两个女儿,声音淡,却有力:“走吧,挑水去。

这天冷,越慢越凉,越干越热。”

“数了几回?”沈若棠问。

“三回。”

“还差两毛。”

“那女的说明天补。”

“补什么?人走了你哪去找?”

宋之瑶愣了下,起身去追。那女人早混进人群,转个身影都不见。

“算了。”沈若棠低声说,“你记着,下次卖东西,手要快,嘴要稳。

人多的时候,先看钱,后装袋。

你光笑,别人就敢少给。”

宋之瑶脸有点红,嘴唇动了动,“妈,我看她穿得干净,不像赖账的。”

“穿得干净的也吃饭,没钱照样赖。”沈若棠掀了掀布篷,“你得记清,买卖是买卖,心软不管用。”

摊前那口锅正冒热气,几块豆腐泡在水里。

赵茹安从对面提着菜回来,刚靠近就皱眉,“妈,您这手,怎么又裂开了?”

沈若棠低头看了眼,“风刮的。皮裂点不碍事。”

“还不碍事?都出血了。”赵茹安从兜里掏出手帕包,“我上回拿的药膏还在。”

沈若棠伸手接过,边抹边说:“人只要还干得动,疼点算啥。

你看你妹,冻得那样也没喊。

这活儿,冷是冷,可热是干出来的。”

宋之瑶抿嘴一笑,“妈,我现在不怕冷了,反而怕闲。”

“怕闲才有救。

人怕冷还能动,怕闲就废。”

街上人多了,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个卖油条的喊:“沈嫂子,今早那锅糊没?”

沈若棠回他一句:“糊了也照卖,买的人多不嫌黑。”

那人乐得直笑,“您这嘴,一天都不让人占便宜。”

宋之瑶听得脸红,小声说:“妈,人家夸您,您还怼。”

“夸不夸都一样。嘴上夸,手上照旧砍价。”沈若棠淡淡道,“做买卖,听人夸的,准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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