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迷宫般的老城区巷道里绕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确认彻底甩掉了可能的追踪，才如同鬼魅般悄然返回那间半地下的储藏室。
他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推门，闪身，关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储藏室里依旧弥漫着灰尘和陈旧物品的味道，但角落里传来了一丝细微的、不同于之前的呼吸节奏。
林凡心头一紧，瞬间戒备，混沌之气悄然流转于掌心。他凝神望去，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云薇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正背靠着纸箱堆，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茫然，以及更深处的警惕和审视。
林凡松了口气，散去掌心的能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墙边坐下，与云薇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知道，这位师姐性子清冷，戒备心重，此刻刚醒，还是别靠太近为好。
云薇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动了动肩膀，感受着那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异样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那么重的伤，还沾染了阴毒煞气，怎么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而且……她隐约记得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一股温暖而奇特的力量在滋养她的身体。
她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这个来历不明、功法诡异、却又屡次救她于危难的家伙。
“是你……帮我疗伤？”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
“顺手的事。”林凡笑了笑，从旁边一个破旧的纸箱里翻出半瓶不知道谁落下的、未开封的矿泉水，用混沌之气稍稍加热了一下，隔空抛给云薇，“喝点水，润润嗓子。”
云薇下意识地接住，入手温热。她看着林凡那看似随意、却透着细致的举动，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
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外面偶尔传来的、遥远的城市噪音。
最终还是林凡先打破了沉默，他简单地将两人落入秘境、遭遇雾脸、最后强行破开空间逃回来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混沌罗盘自主防御和疗伤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借助了某件秘宝的力量。
云薇静静地听着，当听到那雾脸自称是秘境意识，以及林凡最后引动空间崩塌、强行打开生路时，她的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惊悸和后怕。她很清楚，在那等绝境下，林凡能做到这一步，绝不仅仅是运气好。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云薇问道，声音恢复了一些清冷。
“江城，老城区。暂时安全，不过刚才回来的时候，被个尾巴跟上了，实力不弱，被我甩掉了。”林凡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云薇握着温热的水瓶，指尖微微用力。被跟踪了……看来他们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
“蚀渊的人？”她抬起眼。
“不确定，没看清路子，阴得很，就是为了我身上那点东西来的。”林凡耸耸肩，“你呢？你们镇渊司……现在什么情况？青玄真人知道我们掉进那鬼地方了吗？”
提到镇渊司，云薇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被那饲犬者重伤之前，已经将古玩市场的情报和蚀渊密卷的内容传回了司内。师尊……他应该知道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至于现在……我不确定。司内并非铁板一块，我身份低微，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或许……有些人并不希望我们回去，或者回去得太‘容易’。”
林凡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看来镇渊司内部的水也很深，云薇这次任务失败（虽然情有可原），又和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搅在一起，回去之后恐怕少不了麻烦。
“所以，我们现在算是……难兄难弟？”林凡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咧嘴笑了笑。
云薇瞥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话茬，反而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先把你安顿好，把你的伤彻底养好。”林凡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然后，想办法弄清楚现在的形势。蚀渊的悬赏估计还在，镇渊司态度不明，我们得像地老鼠一样躲一阵子了。”
他看着云薇，语气带着一丝询问：“你呢？是打算联系镇渊司，还是……”
“暂时不联系。”云薇打断了他，回答得异常干脆，“在弄清楚某些事情之前，单独行动更安全。”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伤……多谢。在我恢复之前，可能需要……暂时同行。”
她说出“暂时同行”这几个字时，微微别开了脸，似乎有些不自在。
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伤势未愈，独自行动确实危险，而自己虽然麻烦缠身，但至少目前看来实力尚可，而且……救过她几次。这对性子高傲、不愿欠人情的云薇来说，说出这番话恐怕并不容易。
“行啊。”林凡很爽快地答应，“有个伴挺好，至少吃饭能多点个菜。”
云薇被他这跳脱的思维噎了一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紧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丝。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和戒备，多了一丝微妙的、类似于“临时战友”的默契。
林凡靠在墙上，闭目调息，恢复着消耗的精力。云薇则小口喝着水，默默运转功法，检查着自身的恢复情况。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凡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眉头微皱。
几乎同时，云薇也警觉地抬起头，她虽然伤势未愈，感知不如林凡敏锐，但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外面，太安静了。
刚才还能隐约听到的远处车流声、人声，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缓缓上涨的潮水，开始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栋老旧居民楼所在的区域。
林凡和云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麻烦，又找上门了。而且这次，来者不善，动静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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