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别哭啊。你怎么突然哭了？”
施莱娜感到内疚，她正把最后一块饼干往嘴边送，指尖顿了顿，又轻轻放了回去。
“我觉得在我们的关系中，我总是受益的那边，我从没有回报过你。只有我得到越来越多。”
“嗯？”
“我，我……我……”
赫斯蒂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碎成了断断续续的气音。
施莱娜困得眼皮发沉，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看着对方脸上滚落的泪，那点昏沉忽然散了，眼神里浮起茫然的无措。
赫斯蒂娅抽泣了一会儿，然后强忍住眼泪继续说话。
“我很自私……你总是理解我，所以我很自私。”
“……”
“你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所以我想珍惜你……所以我一直，我一直在从你那里拿走东西。所以你最后只能和埃里克这样的垃圾在一起。因为我……”
施莱娜并没有真正理解她所说的，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睁大眼睛。她不知道她仍然会为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感到内疚。她甚至都不记得了。
但赫斯蒂娅对施莱娜的反应非常害怕，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赫斯蒂娅想知道在她的双手后面，娜娜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她很紧张，但她继续说下去并舔了舔嘴唇上的血。
“对我来说，你的价值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所有人加起来的两倍。我无法忍受看到那些甚至不值得你花时间的人站在你身边。”
在那之后，赫斯蒂娅继续对施莱娜大加赞扬，直到平静下来。
从她习惯的小小赞美，到对她各种天赋的赞美，再到谈论她的外表和气场是如此完美匹配的赞美，关于施莱娜的赞美声不断从赫斯蒂娅口中流出。
赫斯蒂娅把手移开，仔细观察施莱娜的脸。她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半睁着的深红色眼睛惺忪地盯着赫斯蒂娅。不知为何，赫斯蒂娅想深深地叹口气。
施莱娜茫然地望着赫斯蒂娅，然后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说话。
“别说的那么夸张，多不好意思啊。”
施莱娜用手弄乱了头发，抓起她放回的最后一块饼干，因为赫斯蒂娅又开始哭了。
“不夸张！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哇。”
“你可以否认一亿次，但只要你身边的人知道你的价值，那么就代表你真的有那个价值！如果我把你看作英雄，那么你就是我的英雄，如果韦斯特男爵和夫人认为你很重要，那么你真的是一个重要的人，我不想把他们的名字带进去，但无论如何，如果那只小虫子认为你是珍贵的，那你就是珍贵的！”
赫斯蒂娅一跃而起，怒吼起来，施莱娜惊呆了，把剩下的饼干掉在地上。
“所以，你不必和一个看不起你的人在一起。”
————————
上次我去赫斯蒂娅的房间，对着她带泪的咆哮，愣是为了让她给我“洗脑”，把睡觉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赫斯蒂娅一边不住道歉，一边往我手里塞饼干，直到我肯跟着说“我很酷”才停。
以下是洗脑的过程：
“我很酷……”
“我就是这样……”
这句话是我不知不觉中说出的。
洗脑很有效，导致每当我和别人对上视线时，这些话就会突然冒出来。
“我知道我很漂亮，别盯着我看了。”
这是我和科里一起散步时脱口而出，害的科里大笑起来。
科里特别安静、持续的笑声，持续了一段时间。
再说一次：这是无意识的。这更像是我无意识中记住的话，而没有经过思考。
埃里克和我还在交往，但只是名义上的而已。我们仍然在一起，因为我们都没说要分手，但基本上有名无实。
交往，或者恋爱本身，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但现在，我意识到这只是另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多大不同。
就像我试着对我的朋友和家人体谅和小心一样，交往也是一样的。我不能只因为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交不到男朋友就接受别人的告白。
我告诉了科里，他哈哈大笑。不知为何，我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到解脱。
“那么，你接受的原因是因为你认为如果你当时不接受，你就永远不会再收到告白？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是啊。但在我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确实喜欢埃里克。”
“那不是因为他是你名义上的男朋友吗？”
“……”
听到科里的话，我说不出话来。确实有可能。或许我只是喜欢“我的男朋友”。也许是因为我记得小时候喜欢他？
“居然担心没有人会喜欢你，这有点让人吃惊啊。”
科里盯着我喃喃自语。然后，他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从嘴里取出棒状糖果。
“如果你交不到对象，就来找我吧。”
“你也被我诱惑了吗？别那样，太累了。”
然后，科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他笑着抓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糖果捂住脸。这次他的笑声大了一点。
科里开玩笑地说，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为什么不呢，我们毕业后一起研究魔法吧。”
听到科里的话，我有些犹豫。
“……这主意不错。我想建一座魔法塔。”
“魔法塔听起来也不错。”
但经过一番思考，我摇了摇头。
“但我不能。我需要先成为一名骑士。”
“你为什么执着于成为一名骑士？”
“我真的很喜欢工资稳定的生活，退休后还能得到每月的津贴。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我正在逐步完成我的清单，所以我不能放弃实现目标。”
科里听了我的话后歪着头，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所以我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给他看。
这是一本记事本，上面写满了我成为帝国高级公职人员的计划，并且有短期、中期和长期目标以及完成上述目标的清单。
科里盯着那些标有“x”标记的清单，只剩下几个空白的框。他再次把糖果放回嘴里，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理解。
“你能在那边末尾加上‘和科里一起做魔法研究’吗？”
“我会考虑的。”
科里噘着嘴，呜咽着。我发出一阵狂笑。我告诉他我会考虑后，科里在我嘴边放了一块糖，看上去很高兴。
“也添上‘与伊芙一起旅行’吧。”
我正和科里聊着清单，伊芙的头突然冒了出来，他也盯着笔记本里面看。
伊芙加入进来的方式非常随意。
我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于是伊芙把目光从纸条上移开，看着我的脸。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和伊芙做生意’，怎么样？”
“……我无聊的时候会加进去的。”
伊芙和科里继续看我的清单，似乎发现我小时候的目标居然实现了，感到不可思议。
当我和两个想要改变我未来的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夏伊尔找到了我并走过来。
夏伊尔找我一起练习，但对科里正在看的我的笔记本很感兴趣，于是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
“所以说，从你小时候起，皇家骑士就是你清单的一部分吧？那么首先是我吗？毕业后见，娜娜。”
不知为何，夏伊尔说这话时似乎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有更多的权力，请给我更多的退休津贴。”
“……你和以前一样。”
夏伊尔大笑着看着我，突然他的头发被人抓住。
斯皖哈登握着夏伊尔的黑发，好像在拔草。
“你为什么是第一个？你想变成秃头吗？”
但和我目光相遇的斯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领带，手里还攥着夏伊尔的头发，把它扎成了小马尾辫。
夏伊尔头上扎着一根短马尾辫，他试图把马尾辫弄下来，皱着眉头。我告诉他这很合适，他皱了皱眉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像他一样，斯皖哈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斯皖哈登看了一眼我的笔记本，然后静静地自言自语。
“我也该做个清单吗？我的最终目标是……”
“你应该停下。”
“斯皖，娜娜会心力交瘁的。”
“……我背脊都发凉了。”
但斯皖哈登还没说完，其他人就开始责骂他。斯皖哈登皱着眉头回答说：“关你们屁事？”
斯皖哈登把下巴搁在长凳上，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的耳朵似乎红了。
“娜娜，我们能看看最后几页吗？”
科里边读笔记本上打开的部分边问道。前面的部分因使用而磨损，但最后几页通常没被使用。
科里似乎很好奇——他盯着我看，一只手指滑过笔记本的最后几页。
“娜娜最不重要的目标是……”
“……不行！”
我忘了我在笔记本上写了“那个”。科里还没来得及看到，我赶紧把笔记本抢走了。
看到我的迅速行动，科里和其他人似乎很惊讶。我的心怦怦直跳。这是我无法向他们展示的一件事。对不起，朋友们。还有，你们靠太近了。走开。
“我要去练习了。”
我匆匆离去，伊芙眯起了眼睛。
这真的没得商量。我冲向训练场，感到有点错愕。我抓起包，一边移动一边拿起斯皖哈登自己带来的木剑。
“那是什么？是日记吗？”
伊芙一边追我，一边笑着说道。其他人也戏弄着我，似乎准备好要捣蛋。
斯皖并没有取笑我，并说他会帮我练习，但他一直盯着我的包看。
夏伊尔不时提出帮我拿包，但我拒绝了，因为包里装着我的笔记。在和斯皖厮混之后，夏伊尔似乎变得更狡猾了。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他们会读到笔记的最后一部分，所以我把包包抱在胸前，跑向训练场。
谢天谢地，他们并没有跑来追我，所以当我快到的时候，我放慢速度走着。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斯皖的木剑拖在地上。
我试着热身，让心跳从先前的恐慌中平静下来。我正要伸展身体跑几圈，但奇怪的是，已经有人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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