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像被毒蛇缠住了脖子,一点点收紧,喘不过气。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一点铁锈味——是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可这点疼根本压不住心里的怕,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墙缝里。
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刚才还乱哄哄的哭喊声、求饶声,现在全没了,死静死静的,静得吓人。好像整个灵溪宗,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喘气。
不对,还有那个魔尊。
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又冷又沉,像两块冰压在她背上,要把她压垮。
他为什么只看我?云芷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她这种小废物,丢人堆里都找不着,魔尊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一片,为什么偏偏盯着她不放?她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只盼着这尊煞神赶紧走,或者……干脆给她个痛快,也比这样吊着强,太折磨人了。
突然,她眼前的墙壁像水波一样晃了一下。没等她看清,一股冰冷的气息就贴了上来,很近,近得能闻到一股味道——像铁锈,又像烧焦的木头,还混着一点说不出的冷香,不好闻,呛得她鼻子发酸。
她僵着脖子,一点点抬起头。
先看到的是一双靴子,黑的,绣着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踩在她面前破旧的地板上,连灰尘都不敢飞起来。
视线往上,是墨色的袍角,用银线勾着边,看着就贵,是她摸一下都觉得烫手的东西。
再往上,她对上了一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像两团烧着的火,又像两个不见底的血窟窿,要把人的魂儿吸进去。
云芷的呼吸一下子停了,心脏也忘了跳。
魔尊斩荒就站在她面前,离得这么近,她都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他眼底那种疯狂又痛苦的神色。
他怎么会进来?这破屋子有门有窗啊!他是怎么……穿墙进来的?
没等云芷想明白,一只冰冷的手就伸了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不像话,可指甲盖都透着寒气。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很大,像铁钳子,掐得她骨头生疼,逼着她把脸完全抬起来,正对着他。
“呃……”云芷疼得哼了一声,眼泪花子直冒。她想挣扎,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手脚软得像面条,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
斩荒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血红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一寸一寸地看,像在检查一件物品。
他的眼神太奇怪了,不像是在看一个活人。里面有疯狂的光在闪,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可又掺杂着一种云芷看不懂的怀念——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还有挣扎和痛苦。
他在透过我看谁?云芷脑子里猛地冒出这个念头,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长得是还行,清清秀秀的,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绝世美人。灵溪宗里比她好看的师姐多了去了,凭什么能入魔尊的眼?除非……除非她这张脸像某个人,一个对魔尊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这个想法让她更害怕了。当替身?话本子里写过,都没什么好下场。正主回来了,或者魔尊看腻了,随手就扔了、弄死了。
斩荒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云芷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他捏碎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是她想哭,是太疼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好像被她的眼泪烫了一下,瞳孔缩了缩。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很低,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素婉?”
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云芷耳边炸开。
素婉?是谁?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可魔尊叫她这个名字的时候,那语气太吓人了,像藏着千年的思念和蚀骨的痛。
他果然认错人了!云芷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素婉,我叫云芷。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眼泪流得更凶了。
斩荒看着她的眼泪,眼神更加混乱。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松了一点力道,但另一只手却抬了起来,指尖颤抖着,想要碰碰她的脸,碰碰她的眼泪。可就在要碰到的时候,他又猛地停住了,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眼神瞬间变得暴戾。
“不……你不是她……”他喃喃自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气,“她不会哭!她从来不会这样哭!”
他手上的力道再次收紧,比刚才还要狠。云芷觉得自己的下巴真的要碎掉了,疼得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低吼着,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痛苦又愤怒,“为什么……为什么长得这么像!”
周围的空气因为他情绪波动而剧烈震荡,小屋的木板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眼看就要散架。
外面那些趴在地上装死的仙门众人也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怒气,一个个抖得更厉害了,连头都不敢抬,心里都在猜测:那小废物怎么惹到魔尊了?看样子……是因为一张脸?
月无垢被弟子搀扶着,远远看着那小屋的方向,脸色苍白,嘴角却抿得紧紧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担忧,有算计,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小屋里,云芷被摇得头晕眼花,下巴疼得快没知觉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完全失控的疯批男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他这么疯,认错了人还这么生气,她今天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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