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部落广场上已经聚满了人——墨和苍说今天是部落集体测能量等级的日子。
众人不是那种喧闹的拥挤,而是带着一种肃穆的期待。
林苹果被苍和墨护在中间,看着那块矗立在广场中央的灰黑色巨石,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测能石。
原主的记忆里,这是部落里最神圣的东西。每年一次,所有兽人都会来这里测试自己的能力等级——从高到低分为一到五阶,最高阶为零阶,等阶不仅代表力量,更代表在部落里的地位。
尤其是雌性,她们的治愈与感知能力等级,直接关系到部落的存续。
零阶雌性?原主的记忆里只有模糊的传说,说是能让枯萎的草木重生,能大范围安抚狂暴的兽人,可那样的存在,除了已经去世的前任首领,部落里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了。
“别怕。”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草木般的温和,“只是测一测,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没关系。”
林苹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
她怕什么呢?
她就算是个废物也无所谓,她哪里还有精力在意自己有什么能力?
可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紧。周围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带着好奇、审视,还有一些她熟悉的、隐藏在平静下的鄙夷——原主以前太骄纵,得罪的人,远比她记得的要多。
“开始了。”苍低声道。
首领敲响了兽骨钟,沉闷的声音穿透晨雾。第一个上前的是个年轻的豹兽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测能石上。
片刻后,石头亮起淡青色的光,浮现出一个“三”字。
“阿泽,三阶速度系。”记录长老高声宣布。
豹兽人脸上掠过一丝失落,默默退到了一边。
接着是个兔族雌性,她的手刚放上石头,就亮起了柔和的黄色光,“二阶感知系”。
她腼腆地笑了笑,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掌声——雌性的二阶感知,已经很实用了,能提前察觉到危险或者食物。
一个接一个,兽人上前,测能石不时亮起不同颜色的光:代表力量的红色,代表元素的蓝色,代表治愈的绿色……大多是三阶和二阶,偶尔有一两个二阶+,已经能引来一阵惊叹。
轮到苍时,广场上安静了一瞬。
他走到测能石前,没什么多余的动作,手掌轻轻贴上。
下一秒,刺目的红光猛地爆发出来,像燃烧的火焰,在石头表面凝聚出清晰的“一”字。
“一阶风系力量!苍升为一阶了!”
“不愧是苍!鹰族兽人果然厉害!”
赞叹声此起彼伏,连首领的脸上都露出了赞许。
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时,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林苹果,见她只是低着头,没什么反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墨紧随其后。
他的手贴上测能石时,亮起的是深绿色的光,同样耀眼,同样是清晰的“一”字。
“一阶植物系!墨也晋升为一阶了!”
“去年都还是二阶!”
人群里的惊叹更甚了。两个一阶兽人,在部落里本就是顶尖的存在,如今绑定了同一个雌性,这在部落历史上都很少见。
“就是不知道……那位能不能跟上他们的等级啊。”
“呵,虽然是变得比之前干净漂亮了,但那蔫样,能有四阶就不错了吧?”
“我赌五阶,不,说不定连等级都测不出来呢?”
低低的议论声飘进林苹果耳朵里,像羽毛搔过心尖,不疼,却格外让人烦躁。
她把脸埋得更低,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知道自己不行。
抑郁症像一层厚厚的茧,把她裹在里面,别说感知什么能力了,她连清晰地“感受”这个世界都很费劲。
大多数时候,她的感官是麻木的,情绪是迟钝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模糊又遥远。
“林苹果。”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有好奇,有怜悯,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
哪怕她变漂亮了,大家依然厌恶她。
林苹果的脚像灌了铅,挪不动步子。苍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兽皮传过来,带着一种无声的鼓励。
墨也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催促,只有耐心。
她咬了咬牙,低着头,一步一步挪到测能石前。
冰冷的石头触感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能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声都变了,像在等待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表演。
“放轻松,”首领的声音难得温和,“闭上眼睛,试着感受一下……你身体里的力量。”
林苹果闭上眼睛,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些嘈杂的声音在回响——
“肯定不行的……”
“浪费时间……”
“原主那么骄纵,哪会好好修炼能力……”
她试着像原主记忆里那样,去“感知”,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温暖的气流,没有与草木的连接,只有一片混沌的、压抑的灰色,像她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空洞又沉重。
一秒,两秒,三秒……
测能石毫无反应,依旧是冰冷的灰黑色。
“看吧,我就说……”
“果然测不出来……”
嘲讽声像细小的冰粒,砸在她脸上。林苹果的肩膀轻轻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种熟悉的无力感——无论她怎么努力,好像都做不好任何事。
就在她想收回手,狼狈地逃开时,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的悸动。
紧接着,测能石猛地爆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那光芒太过纯粹,太过明亮,像正午的太阳,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白光发出的轻微嗡鸣。
林苹果也懵了,睁开眼,看着那片笼罩着自己的白光,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是……”
“白色?是治愈与感知系?”
“这亮度……难道是……”
当光芒稍稍减弱,所有人看清石头上那个带着金边的“零”字时,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零阶……是零阶!”
“天哪!真的是零阶!”
“多少年了……我们部落终于有零阶雌性了!”
首领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快步走上前:“苹果儿!好孩子!快!试着用一下!哪怕只是……治愈一下附近的枯木!”
林苹果看着首领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瞬间变得炽热、羡慕、甚至贪婪的目光,心脏突然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恐慌。
铺天盖地的恐慌。
她想后退,想躲起来,想远离这些让她窒息的关注。她拼命想抓住刚才那丝温热的悸动,可脑子里的混沌瞬间翻涌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泥潭,只剩下更浓重的压抑和麻木。
白光在她掌心迅速黯淡下去,最后彻底消失,测能石恢复了灰黑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怎么回事?”
“光呢?怎么没了?”
“她……她是不是不会用?”
刚刚还在惊叹的人群,瞬间又被质疑声淹没。
“我就说不对劲!”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是个平时就看不惯原主的狼族雌性,“哪有零阶能力者连控制都不会的?肯定是测能石坏了!”
“对!肯定是坏了!她以前连治愈受伤的幼崽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是零阶?”
“怕不是上次从树上摔下来,把脑子摔糊涂了吧?现在这呆呆的样子,跟以前完全两个人,我看啊,是摔傻了!”
“傻了才好呢,省得再作妖……”
刻薄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过来,林苹果缩着肩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她想辩解,想说“我不是以前的那个林苹果”,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承受着原主造的孽…哪怕在这个世界,她依旧只配承受着恶意吗…
“闭嘴!”
苍的声音像惊雷炸响,他几步冲到林苹果身前,深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怒意,背后的鹰隼翅膀猛地展开,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慑人的威压。
“她是零阶,测能石不会错!”
苍的声音冰冷刺骨,“能力失控很常见,你们当初刚觉醒能力时,难道就运用自如吗?”
墨也站到她身边,脸色平静,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需要时间。在她学会控制之前,谁再敢议论她一句,就是与我们为敌。”
两人一左一右,像两道坚不可摧的墙,将林苹果护在中间,隔绝了那些冰冷的目光和刻薄的话语。
林苹果缩在他们身后,听着苍压抑怒火的声音,看着墨挺直的背影,鼻子突然一酸。
眼眶发热,却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首领皱着眉,制止了骚动:“好了!吵什么!”他看向林苹果,语气缓和了些,“别紧张,能力失控很正常。让医师看看,是不是上次摔伤了哪里,影响了能力运转。”
医师是个年迈的鹿兽人,他仔细检查了林苹果的手腕、额头,甚至让她张开嘴看了看舌苔,最后摇了摇头,一脸困惑:“身体没问题,气息……有点沉,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像受伤,倒像是……心里压着什么重东西?”
心里压着东西?
林苹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是啊,压着很多很多东西。
压着爸妈离开的痛苦,压着陈峰背叛的绝望,压着无数个夜晚的失眠和自我否定,压着对这个世界的恐惧陌生和不信任……
这些东西太沉了,沉到她喘不过气,更别说释放什么零阶能力了。
可没人懂。
他们只当她是傻了,是装的,是能力出了问题。
“我看啊,就是摔傻了。”刚才那个狼族雌性还在嘟囔,“以前多横啊,现在被人说两句都不敢还嘴,不是傻了是什么?”
苍猛地回头,眼神像鹰隼锁定猎物,吓得那雌性立刻闭了嘴。
首领叹了口气:“先这样吧。林苹果,你回去好好休息,墨,苍,你们多照看她。等她状态好了,再试试。”
林苹果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跟着苍和墨往回走。
身后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像嗡嗡的苍蝇,挥之不去。
“真没想到是零阶……就是可惜了,用不出来……”
“我看悬,搞不好真是傻了……”
“两个一阶兽人护着个傻雌性,啧啧……”
林苹果的脚步越来越慢,心里那片冰湖,又开始冻结,比以前更冷,更硬。
她果然……还是个废物。
一个连自己的能力都控制不了,只会拖累别人的,麻烦的废物。
苍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放慢脚步,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声音放低了些:“别听他们的。”
墨也侧过头,语气温和:“能力这个东西不能急,慢慢来。”
林苹果抬起头,看着他们认真的脸,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却只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像小猫一样的呜咽。
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冰凉的,带着久违的涩意。
本来不想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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