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谁说我不敢打了!我今天就要揍得你满地找牙!”
周彼方一边大声叫着给自己壮胆,一边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揍上去。
马小果没料到他真的冲过来了,下巴被狠狠挨了那么一下后,他猛地推开了周彼方。
周彼方身板小,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还没养好的屁股更是痛不欲生。他一瘸一拐的想要爬起来,马小果却已经叫上了其他小乞丐一起上。
周彼方又被他们围了起来。
每个人脏兮兮的脚都狠狠踩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人踢他的肚子,捡地上的小石子砸在他的后背。
周彼方寡不敌众,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拼命捂着自己的脑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默默无声地承受着这一切。
心里后悔极了,他当初就不该信这些人。
而那些小乞丐踢他像是不够尽兴的,竟还有人朝着他身上吐口水。
“呸!废物!有本事就爬起来跟爷爷们打一架!”
“没错!平时穿些好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还不是脏死了!呸!”
有个小乞丐见周彼方一直趴在地上不吭声,便一脸得意的解开了裤子,想要往他的身上撒尿,旁边的人都在起哄,准备看热闹。
幸亏这时候,周贵年及时赶到了。他本来想让周彼方自己解决这件事,但他还是高估了一个七岁小孩的应对能力,更何况周彼方之前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全都拖到后巷,舌头拔了,腿也打断。”周贵年的声音低沉,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些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一把将周彼方捞了起来,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哦,刚才那个脱了裤子想撒尿的小畜生,丢到男娼街去,至于身上那点没用的东西,摘了吧。”
“是!”打手们领命后便将四处逃窜的小乞丐们全都抓了起来。
周彼方趴在周贵年的背上嚎啕大哭,“爹呜呜呜,他们都欺负我!钱都被他们花完了呜呜呜,怎么办啊爹……”
他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周贵年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着他的背,“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哭成这样说出去给人笑话。钱没了就没了,等你以后长大了再挣回来就行了。”
其实后来,打手们从那些小乞丐的身上搜回了那张银票,钱一分没少。
但周贵年没告诉周彼方,寻思这事就当是让他儿子吃了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在外面结交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偷家里的钱。
谁曾想,后来的周彼方完全朝着周贵年预期外的方向成长了。
……
十五岁的周彼方已然长开,个子拔高不少,跟小时候那个小豆丁完全两模两样,曾经瘦削的面庞如今轮廓分明,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朝气与韧劲。
周彼方因为小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开始排斥与人交心,唯一能称得上是信任的人,只有他的养父周贵年。
醉月楼里当时有个叫作云莺的妓子,比周彼方大不了几岁,她是被丈夫卖到这里的。
云莺时常看见他跑到那些危险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说话,总是眼神空洞的盯着一处发呆,让人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她想起了她家里还有个跟周彼方同岁的弟弟,每次看见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云莺最终还是没忍住,打算关心一下他。
之前有位客人送了她不少从京城里带来的新鲜零嘴,云莺包了一些在帕子里,想要偷偷塞给他。
醉月楼里的姑娘们都不太会跟周彼方搭话,因为李妈妈再三警告过她们。不过也总有几个胆子大的,云莺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那个、周弟弟,我这儿有些好吃的零嘴,你吃不吃?”
少年静立在雕花窗前,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想吃脏东西。”
他现在有什么不懂的,这醉月楼是什么地方,那些女郎们又是做什么的。手里拿着的东西,估计是哪个来玩乐的老爷给的吧。
他才不想碰。
脏死了。
云莺尴尬的捧着那些吃食,陪着她一起来找周彼方的云燕可忍不住了,她向来心直口快,把云莺护在身后,对着周彼方嚷嚷着,“你个臭小孩,好心给你吃的你还不乐意了,好心当作驴肝肺!”
“云燕,不要这么说,是我自作主张想……”云莺忙拉着她。
周彼方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精致冷峻的面容,他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随后不耐烦道,“女人叽叽喳喳的吵死了,都离老子远点。”
云莺:“……”
云燕:“……”
她们沉默的面面相觑,默契的想到了,周彼方果然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嘴上骂骂咧咧的,正是叛逆的时候。
罢了,人家既然不需要,她们也没必要再上赶着,省得给自己招惹麻烦。
几年后的云莺跟云燕各自被人赎身带走了,听说都过上了平稳的日子,醉月楼于她们而言,也只是过往的一部分,早就过去了。
周彼方便见着那些曾经向他示好过的女子,要么成了头牌,身边的客人络绎不绝,要么被人赎走,再不踏入这醉月楼,要么死了,终于从这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解脱出来。
那他呢,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周贵年曾对他说过,青楼这地方是没有真感情的,千万不要听信那些妓子的话,他日后应该娶个良家姑娘安稳过日子,这才是正道。
周彼方不以为意,他觉得这世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人,能值得他付出真心。
……
十六岁的周彼方第一次杀人。
雅间内,红烛摇曳,那男人倒在地上,精巧的匕首已刺入他的胸膛,胸前的血迹渐渐晕开。
其实那个男人并没有真的对周彼方出手,只是用了些言语暗示,意思是,他可以给他比在这里更好的待遇。
只要周彼方愿意跟着他走,做他的干儿子。
然而周彼方怎会如他的意。
光是被这种人盯上,从头到脚都觉得恶心。
他的杀意顿生,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成了一具尸体。
“像你这种人递来的酒,老子碰都不会碰,呸。”
周彼方杀了人后,便回到了自己屋里,坐在那儿等着有人来报官抓他。
可周彼方等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捕快出现,反倒是周贵年来找他了,还让他把发生的一切交代清楚。
周彼方自然没有什么好瞒的,全部如实说了。
周贵年听完后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知晓周彼方因有这样的样貌,不可避免会遇到这些麻烦,“这事不怪你,爹来处理。”
周彼方知道自己杀人的行为是不对的,是要吃牢饭的。
但是周贵年护住了他,他安然无事。
最后拉来给他顶罪的,是那个老爷家里的家奴。说是老爷平日里苛待下人,他忍无可忍,才失手杀了人。家奴在牢里死了,但不久后,他的家人收到了一笔丰厚的钱财。
也许正是因为受到这件事的启发,周彼方从此行事便肆无忌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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