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悦来客栈,大堂里比傍晚时安静了些,只有掌柜的在柜台后拨拉着算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个晚归的客人低声交谈着上楼。凌析心情颇好,脚步轻快地踏上楼梯,准备回房好好泡个脚,然后睡个安稳觉。
然而,就在她经过二楼走廊拐角,即将走到自己甲字三号房门口时,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过墙角与地板交接的阴影处。她的脚步猛地一顿,心跳漏了一拍。
那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用炭条画出的简短标记——两道交叉的短线,其中一道尾端带有一个微小的钩状回旋。
这个标记!凌析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代王府影卫内部用于紧急联络或标示行动区域、警示危险的暗号!
而且,这个带钩回旋的变体,通常意味着“目标已出现,准备行动”或“此地危险,速离”!
……怎么会在这里?!
凌析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轻松惬意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深入骨髓的警惕和寒意。
她迅速用脚尖看似随意地抹了一下那个标记,将其破坏,然后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视四周。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房间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凌析快步走到自己房门前,开门、闪身进去、反手插上门闩,动作一气呵成,悄无声息。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凌析的心脏还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糖葫芦的酸甜味仿佛还残留在嘴里,却已经变得苦涩。
是影一?还是其他影卫?他们发现她了?这个标记是给她的?是警告她离开,还是……召唤?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飞速闪过。
影七是叛离影卫的身份,按理说,影卫组织应该视她为敌。但影一上次的态度又有些暧昧……
这个标记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冲着她,是福是祸?
不对……
凌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标记画在公共区域的墙角,位置虽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如果真是针对她的精准警告或召唤,应该会有更隐秘的传递方式,比如直接送入房间。
这更像是一种……影卫成员之间在陌生环境下的快速通联标记,标示此处有自己人活动或有情况。
但即便如此,影卫出现在临河镇,本身就意味着极大的不寻常!
联想到白天在茶馆听到的“狼头沉船”的诡异传闻……
凌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非要选这个地方旅游!
她原本打定主意不惹是非,安心度假。可这意外出现的标记,如果置之不理,万一影卫的行动真的与重大隐情相关,而她这个“前同事”恰好置身事外却懵然不知,会不会反而陷入更大的被动?甚至……危险?
好奇心,以及一种源自过去职业本能的不安,开始在她心中蠢蠢欲动。
她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望向外面月光下波光粼粼的运河码头。
夜色中的码头比白天安静了许多,但阴影幢幢,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她需要去确认一下,这个标记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是为了插手,至少……要先弄清楚自己是否已经身处漩涡之中。
深吸一口气,凌析迅速换上了一身更利于夜间行动的深色衣服,将头发利落地束起。
她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几样小工具——虽然不再是死士,但这些保命的玩意儿可不能丢。
子时将近,万籁俱寂。
凌析如同一道轻烟,悄无声息地翻出客栈后窗,融入了临河镇深沉的夜色之中,朝着那片寂静而神秘的码头潜行而去。
子时刚过,月色被薄云遮掩,运河两岸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余下零星几盏悬挂在船头的风灯,在微风中摇曳,投下斑驳晃动、忽明忽暗的光晕。
整个临河镇码头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与白日的喧嚣判若两地。
凌析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至码头区域。
凭借过往的经验,她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几个理想的潜伏点——比如那堆高高垒起的盐包后方,或者那座废弃吊车的阴影里,这些位置视野极佳,能将泊位和闸口尽收眼底。
然而,她的脚步却在距离最佳观测点尚有十余步时停了下来。
这些位置太“标准”了……若影卫真的在此有行动,他们的暗哨极有可能也选择这些地方。
要知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
心念电转间,她目光一扫,选中了侧后方一处堆放废弃缆绳和破旧木箱的角落。
这里视野虽略有遮挡,无法纵观全局,但斜向望去,仍能观察到主要泊位的大半和闸口的动静。
更重要的是,此地杂乱偏僻,不易引起注意,即便有同行在附近,也大概率不会选择此处作为据点!
她信心满满,如同狸猫般轻巧地钻入缆绳堆的阴影中,借助一个半倾覆的木箱作为掩护,屏息凝神。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湿气息,夹杂着木材腐朽的淡淡霉味。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吹过桅杆绳索的细微呜咽声,以及河水轻轻拍打岸壁和船身的“哗哗”声,更衬得夜色深沉。
凌析屏息凝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中的水面和泊船,耐心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偶尔有守夜船夫轻微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并无任何异常。
就在凌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解读错了标记,或者行动已经结束时——
异变陡生!
就在距离她藏身处约百步远的一处泊位上,一艘中等大小的漕船,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一侧倾斜!那倾斜的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绝非寻常风浪所致。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整个过程异常安静。没有巨大的撞击声,没有木材断裂的刺耳噪音,甚至没有船上人员惊慌的呼喊!仿佛那船是被某种沉默而巨大的力量,从水线以下瞬间掏空了支撑。
凌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瞳孔紧缩,死死盯住那艘船。月光偶尔穿透云隙,照亮那片水域。
只见那船在短短数息之内,便以不可逆转的姿态迅速下沉,船尾率先没入水中,激起的浪花却异乎寻常地小,仿佛水下有个无形的漩涡在吞噬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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