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记有兼职信息的纸条,苏晚晴首先去了图书馆的行政办公室。图书管理员助理的招聘老师倒是很和善,但遗憾地告诉她,这个岗位因为工作时间灵活、环境好,报名的人非常多,已经招满了。“同学,你来得有点晚了,下次请早点关注哦。”
希望落空了一半。苏晚晴道了谢,默默退出来,将目标转向第二个机会——家教。
按照布告上的地址,她找到了学校附近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的住宅小区。按下门铃,一位衣着讲究的阿姨开了门,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我是来应聘家教的,教数学。”苏晚晴尽量让自己的普通话显得标准。
阿姨让她进了门,客厅宽敞明亮,皮质沙发闪着昂贵的光泽。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头都没抬。
“以前带过学生吗?有经验吗?”阿姨单刀直入。
苏晚晴老实回答:“没有……但是我自己数学成绩很好,高考……”
“没有经验啊,”阿姨打断她,眉头微蹙,“我们家孩子比较调皮,没经验的老师恐怕管不住。”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晚晴朴素的衣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而且,我们希望老师能用比较……规范的口音教学,对孩子语言环境好。”
那一刻,苏晚晴感觉脸颊像被火燎过一样。她听懂了那委婉言辞下的潜台词。她的乡音,成了她能力不足的佐证。
“对不起,打扰了。”她几乎是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客厅。
第一次尝试,因“没有经验”和“口音”被拒之门外。
她没有气馁,转而联系了那个招聘发传单的临时工作。这次倒是很顺利,负责人只简单问了问时间,就让她第二天下午到指定地点集合。
第二天,她准时到达一个商业广场。负责人塞给她厚厚一叠房地产传单,指了指人流方向:“就这片,见人就发,发完才能走。”
初秋的阳光依旧有些烈。苏晚晴抱着沉甸甸的传单,站在熙攘的人流中,感到一阵无措。她学着旁边其他人的样子,将传单递向过往的行人。
“谢谢,不需要。”
“拿开拿开。”
“烦不烦啊!”
大部分人行色匆匆,连接都不接,眼神里带着不耐烦,甚至厌恶。偶尔有人接过,没走几步就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看到自己递出去的传单像垃圾一样被丢弃,一种混合着羞耻和无奈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
她看到旁边一个男生,不仅发传单,还大声吆喝着楼盘信息,主动追着潜在客户介绍,虽然也遭遇了很多拒绝,但明显发出的速度更快。
她也想试着开口,但“首付优惠”、“学区房”这些词汇对她来说遥远又陌生,那句吆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还是没能喊出来。她只是沉默地、固执地伸着手,像一尊笨拙的雕像。
两个小时后,负责人过来检查,看到她手里还剩一大叠传单,而旁边那个男生的已经所剩无几,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我们这是按量计酬的,你这也太不积极主动了!算了算了,你别发了,看你这样也发不完,这是你半天的工钱,十五块,你走吧。”
一张皱巴巴的十五元纸币被塞到她手里。负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碍事的苍蝇。
苏晚晴捏着那十五块钱,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央,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付出了时间和体力,收获的却是微不足道的报酬和直白的否定。
“没有经验”、“口音问题”、“不够积极主动”……现实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了这个初出茅庐、试图靠双手改变命运的女孩,沉重而冰冷的一击。
她攥着那十五块钱,慢慢地往回走。原来,在这个城市里,即便是最基础的体力活,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她那一套在食堂里无往不利的“经济学计算”,在真实的社会丛林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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