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目光微凝,轻笑颔首:\"让父此言甚合朕意!苏烨确需稍加制衡。只是...卿觉何人可代其平叛?须得善战之辈,免生纰漏。\"
他虽忌惮苏烨坐大,却不得不承认其平叛之能。每每捷报频传,令 ** 既倚重又踌躇。
张让沉吟道:\"孙坚或可胜任。此子黄巾战时骁勇异常,西凉平叛亦有建树。更难得野心昭彰,与袁氏、何进皆无深交,或可为陛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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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衡之道》
宫灯摇曳间,张让指节轻叩案几。此人暗自投效袁氏何进反倒成了好事——正可借力钳制日渐坐大的南郡苏烨。想到那人在荆州如野草疯长的势力,老宦官眼底泛起冷光。合作的金丝绳下,总该系块压舱石才是。
\"孙坚?\"刘宏指腹摩挲着青玉镇纸。他记得这头袁氏圈养的猛虎,獠牙在平叛时亮得晃眼。\"准了。\"天子话音未落,张让的谀词已贴着丹墀滚来。
翌日朝会,当苏烨的请战竹简被内侍高高捧起时,袁逢的笏板立刻划破空气:\"征南将军既已战功彪炳,何不让新血染甲?\"他袍袖翻飞间,仿佛已看见长沙城头变幻的旌旗。毕竟这荆州太守之位,近来与断头台无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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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赞成!”
何进跨步上前,朗声道:“臣举荐议郎孙坚出任长沙太守,领兵讨逆!”
“孙将军骁勇善战,功勋卓着,又出身南地,实乃不二人选。”
龙椅上的刘宏面色骤沉。
何进暗自发笑:“呵!这是触了逆鳞?正合我意!”
“苏烨小儿,休想再建功勋!”
殊不知,他完全会错了意。
袁隗目光微闪,已然察觉端倪。
“不妙!”
“陛下本就不欲再派苏烨出征。”
“如今苏烨官拜征南将军,封江陵侯。”
“若再加封赏,唯有调入中枢。”
“陛下素来多疑,对苏氏与荀氏联姻早有戒心。”
“莫非...陛下本就属意孙坚?”
难怪方才他出言反对时,天子神色如常。
何进一提孙坚,反倒龙颜不悦。
“失策!”
“孙坚暗中投效我袁氏不久...”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袁隗暗自咬牙。
可惜孙坚这枚暗棋,终究要摆在明面。
至于何进?
这般粗浅的举荐...
陛下岂会看不出幕后之人?
何进暗自思忖,自己与袁氏分明是平起平坐的盟友关系。
刘宏冷冷扫过何进,目光在人群中锁定孙坚的身影。原本对孙坚的赏识此刻尽数化作嫌恶。\"这狗东西竟也是袁氏爪牙?朕竟看走了眼?\"他越想越恼,转头狠狠剜了张让一眼。
张让顿时冷汗涔涔,心中将孙坚与何进骂得狗血淋头:\"天杀的孙坚!你果然是袁家走狗,害苦我也!还有那蠢材何进,简直愚不可及!\"转念又想,此事未必全是坏事,只是待会这顿板子怕是逃不掉了,须得好好哄住陛下才是。\"情报网近日松懈了,务必加紧整顿。\"他暗自咬牙。
\"众卿家以为如何?\"刘宏环视朝堂问道。
袁隗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出列:\"臣附议大将军所请!\"
\"臣等附议!\"袁氏党羽与何进麾下官员纷纷拜倒。
望着殿中三分之二的朝臣黑压压跪了一片,刘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只觉胸中郁结难平。这朝堂究竟姓袁还是姓刘?尽管万般不愿,面对袁氏与何进联手施压,他仍不得不咬牙道:\"准奏!即命孙坚为长沙太守,限期一月平定区星之乱。\"
说着他森然瞪向孙坚:\"若逾期未果,提头来见!\"
孙坚昂然出列:\"臣必不负圣命!\"
孙坚胸有成竹,区区一个区星根本不足为惧。他暗自盘算着,不出半月定能扫平长沙叛乱,稳稳坐实太守之位。
此刻他内心激荡难平:\"总算等到我扬眉吐气的时机了!\"
\"苏烨那厮如今已遥遥领先...\"
\"这次机会必须牢牢抓住,定要超越他才行!\"
回想当年,苏烨不过一介白丁,连他都不如。
却在黄巾之乱中获圣上青睐,屡建奇功,官运亨通。
最终拜将封侯,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这令孙坚又羡又妒,更觉不甘。
如今机会终于降临。
\"我孙文台岂会输给任何人!\"
\"但愿卿莫负朕望!退朝!\"刘宏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张让连忙高声宣布散朝,小跑着追上前去。
刚追上圣驾,刘宏抬腿就将这老奴踹翻在地:\"废物!连消息都打探不清,害得朕险些提拔那袁氏门生!\"
\"若非袁隗等人不知朕此番用意,朕岂不是要被他们蒙蔽,错将敌人当心腹?\"
越说越气,刘宏又狠狠补了几脚。
张让配合着连连哀嚎,待圣上歇脚,立即抱住龙腿哭诉:\"老奴罪该万死!实在不知孙坚竟是袁氏党羽啊!\"
\"陛下尽管踹,只要龙体无恙,就是把老奴踹死也值当!\"
\"你这老狗!\"刘宏原以为他要狡辩,不料竟如此谄媚,一时气极反笑。
笑罢怒气倒也消了大半,又轻踹一脚笑骂:\"果真欠踹!\"
\"还拽着朕的衣袍作甚?还不速速起身?这般模样,让朕如何移步?\"
\"遵命!遵命!\"
张让闻言,立即领会到刘宏怒气已消,当即转悲为喜,赶忙松开皇帝的衣角,迅速爬起来,连连作揖道:\"谢陛下宽恕!谢陛下开恩!\"
\"罢了!朕不计较了!随朕走吧!\"
刘宏挥了挥手,迈步离去。
张让赶紧快步跟上。
两刻钟后,
南郡的苏烨率先收到洛阳密探传来的消息,展开信件一看,不禁笑道:\"果然选中了孙文台!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诸位也都看看。\"
说罢,将信件递给正在处理公务的戏志才等人。
众人聚拢过来仔细阅读。
\"孙坚?\"
荀攸眉头微皱:\"对此人有些印象。当年黄巾之乱时,似乎也在长社战场?\"
\"据说是朱儁将军举荐的良才;\"
\"前岁还参与过平定西凉叛乱;\"
\"听闻此人骁勇异常,每逢征战必身先士卒,亲自带队冲锋陷阵;\"
\"未料此番竟被任命为长沙太守;\"
\"那区星绝非其敌手;\"
\"然而如此一来,我们地盘旁边就多了头猛虎,恐非吉兆啊!\"
他已然看出,这分明是袁氏与何进在给他们设置障碍,制约他们发展!
甚至,其中未必没有天子的授意。
戏志才也颔首道:\"此人确实棘手。这般勇猛果敢的将领,必非池中之物。主公,我们须多加防范!\"
此时郭嘉却轻笑着摇头:\"在下倒有不同见解。\"
\"孙文台虽是头野心勃勃的猛虎,但来得太迟;\"
\"荆州早已被我们经营得密不透风;\"
\"即便他占据长沙,短期内也难以有所作为。\"
——————
\"况且此人是扬州人士,在荆州必然难以适应水土。\"
\"荆州人连孙坚都不会真心顺服,又怎会接受一个扬州人统治荆州?\"
这两年郭嘉并未虚度光阴,每年都游历荆州各郡县。
对于荆州局势,虽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掌握了七八分。
荆州人排外之风甚重,尤其对扬州人更是如此。
这看似不合常理,实则自有其道理。
\"竟有此事?我在治理南郡时为何全无察觉?\"田丰闻言露出诧异之色。
戏志才意味深长地笑道:\"只因我们都是主公麾下之人。\"
\"主公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南阳苏氏在荆州也算望族,与黄氏、庞氏、蒯氏、蔡氏世代联姻。\"
\"只是上一代家道中落,声名不显。\"
\"如今主公横空出世,苏氏重振门楣,与各大家族的关系自然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
\"他们怎会为难我们?\"
\"反观孙坚确系扬州人士,想要获得荆州士族认可可谓难上加难。\"
\"特别是若主公明确反对的话......\"
说着,众人目光都投向苏烨。
苏烨淡然一笑:\"暂时不必刻意针对孙坚。\"
\"即便没有我们阻挠,他在长沙也难以立足发展。\"
\"陛下时日无多,天下大乱将至。\"
\"届时无须我们驱赶,袁氏自会调他离开长沙,为其争夺天下效力。\"
“彼时,长沙自是唾手可得;\"
\"届时吾等便可一举平定荆州全境,开启霸业宏图。\"
尚有三载光阴,确切而言,不过两年有余,
终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实则,\"守候\"一词未必恰当。
这几载光阴对苏烨而言弥足珍贵。
无论是军力整饬、商贸振兴、粮秣储备、南郡经营,抑或英才培育。
若无此数载积淀,他日逐鹿中原必将耗费更多心血。
艰险亦将倍增。
岂能如今日这般从容不迫?
\"哦?孙文台竟也是袁氏门生?\"
荀攸等人闻言俱是一怔:\"此人非朱儁麾下乎?\"
苏烨意味深长地笑道:\"公达又怎知朱儁非袁氏党羽?\"
\"主公莫要说笑!\"
荀攸无奈地望着苏烨:\"朱儁断不可能依附袁氏,其发迹与袁氏毫无瓜葛,此事攸确信无疑。\"
言罢,荀攸捋须沉吟:\"看来是孙文台野心昭着,暗中投靠了袁氏与大将军何进;\"
\"只是此前未曾败露罢了!\"
\"否则,此番谋求长沙太守之位,陛下那关便难过。\"
程昱听罢双目微眯:\"此人当真见利忘义!为求前程竟背弃朱儁,实属不智?\"
虽其本人亦重实利,然既认明主,便绝不会改弦更张。
故而鄙夷孙坚此等背信之徒。
\"倒也未必。\"
苏烨摇头笑道:\"朱儁虽对孙坚有提携之恩,然孙坚本非其家臣;\"
\"为求晋身,依附袁氏,未必意味着与朱儁反目。\"
\"此人吾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虽野心勃勃,却未必是见利忘义之徒;\"
\"实为典型将材。\"
【虎啸江东,名不虚传】
苏烨对这位江左猛虎颇为赞赏。
与袁氏兄弟那般虚伪傲慢之徒不同,此人倒是真性情。
只是...
这头猛虎的野心终究太大,难以驯服。
若不然,苏烨倒不介意帐下再多几员虎将。
\"主公高见!\"
程昱等人闻言恍然,当即收声。
既然主公开口定论,他们自然不敢妄加非议。
\"如此说来,我们只需坐观虎斗?\"
田丰略一沉吟问道。
\"静观其变便是。\"
苏烨指尖轻叩案几:\"不过,在长沙的布局也不能停——\"
\"只是要更隐蔽些。\"
他自然不会说,早已埋下暗手。
待曹寅 ** 孙坚斩杀王睿、张咨之时,便是他顺势掌控荆襄九郡之日。
那个盘踞临沅的王睿...
迟早要除。
但脏了自己的手可不划算。
这等事,交给孙文台再合适不过。
即便曹寅畏首畏尾,潜藏的暗卫自会\"提醒\"。
毕竟...
这两位争权夺利已久,早已势同水火。
七日后,
孙坚亲率数百精骑绕道南郡。
特来江陵拜会。
苏烨立于城楼,望着远处扬起的烟尘,嘴角微扬。
\"开城门——迎客。\"
\"文台兄!自上次一别,转眼已过数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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