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丰集团总部。
顶层。
无菌室内,生命维持仪器的滴滴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像一枚冰冷的秒针,在为冯天龙的生命,倒数计时。
一份加密文件,呈现在他面前的虚拟光幕上。
调查报告。
关于吴凯。
资料很详尽。
从出生,到小学,到辍学。
然后是,长达二十年的,混迹于各大地下赌场的人生履历。
照片上,那个男人眼神浑浊,体态臃肿,脸上带着一种被酒精和赌博长期浸泡后的浮肿和麻木。
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社会渣滓。
报告的后半部分画风突变。
青龙堂。
一个,最近在青州地下世界,异军突起的新势力。
龙头,王小虎。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照片上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平静和冷漠。
报告里,用加粗的字体,标注了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信息。
第一:吴凯,在一周前,欠下青龙堂旗下赌场,三百万赌债,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第二:吴启明,在昨天凌晨,从道海集团的账户上,调动了一个亿的现金,打入了一个私人账户。
户主名:王小虎。
冯天龙,干枯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那张王小虎的照片,被放大了。
他,看着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也仿佛,在透过屏幕,看着他。
“神仙……”
冯天龙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
“好一个,神仙。”
“用一个废物做皮囊,用一个毛头小子做白手套。”
“藏得,够深。”
穿着白大褂的私人医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他能感觉到,冯天龙那具,枯瘦的身体里,正在燃起一股,名为“希望”的,疯狂火焰。
“那个吴凯,现在在哪?”冯天龙问。
“在……在青州国际联合医院。”医生连忙回答,“吴道海的隔壁,总统套房。”
“吴启明,亲自照顾。”
“吃的是空运来的顶级食材,喝的是八二年的拉菲。昨天晚上,他还要求,听明星演唱会。吴道海,一个电话,就让一个一线歌星,推掉了通告,连夜飞了过来,在病房里,给他一个人,唱了三个小时。”
医生的声音,越说越小。
因为,他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冯天龙,却又笑了。
“供着。”
“他们在,把那个废物,当成神像一样,供着。”
“他们怕啊。”
“怕那尊神,一不高兴,就把赐予的寿命,再收回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仪器上的心率,在轻微地,加速跳动。
他在思考。
吴启明,是求。
用钱,用尊严,去求一条命。
所以,他只能,见到那个,被推到台前的,废物。
而他冯天龙,不能求。
他,要的是,和那个藏在幕后的“神仙”,做一场交易。
一场,平等的交易。
良久。
他睁开眼。
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决绝的寒光。
“让方律师,去一趟。”
医生,身子,猛地一震。
方律师。
方文山。
天丰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
更是,冯天龙的,影子。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这位金牌律师,用他那张嘴,和,无懈可击的法律手段,帮冯天龙,摆平了,无数见不得光的,麻烦。
他是冯天龙,最锋利的一把刀。
也是,最干净的一双手套。
让他去,这意味着,冯天龙,动了真格。
“告诉他。”
冯天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见,那个能做主的人。”
“不是那个废物,也不是那个小子。”
“是,他们背后,那个,真正的,神仙。”
……
青龙堂。
办公室。
一个亿的资金,像一条巨龙,注入了王小虎,那刚刚起步的商业版图。
范蠡,宇文恺,和珅。
三位,来自不同朝代的英魂,正围着一张巨大的,青州城商业规划图,激烈地,讨论着。
“不可。”范蠡,指着地图上的一片老城区,“此地,看似繁华,然,商脉已呈衰败之势。我等,初入商局,当效仿‘计然篇’,以‘待乏’为上策。不应,将重金,投入此等,日薄西山之地。”
“范先生此言差矣。”和珅,摇着不存在的扇子,笑眯眯地说道,“此地,虽商脉不兴,然,文脉鼎盛。青州城,半数的达官显贵,皆出于此。我等,要做的,不是商品,是‘贡品’。只要,能让那些贵人,觉得,我们的东西,能彰显他们的身份。钱,自然会,像流水一样,淌进来。”
“二位,都只看到了,表象。”宇文恺,这位隋朝的建筑大师,声音沉稳,直接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线,“真正的命脉,在此。此乃,青州城,规划中的,新物流枢纽。未来十年,所有的货物,都要,从这里,吞吐流转。我们现在,用十分之一的价钱,拿下这片荒地。十年后,这片地,本身,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矿。”
王小虎,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这些,古代的顶级大脑,正在用他们的智慧,为他,描绘着一个,商业帝国的,雏形。
这种感觉,很奇妙。
“嘿嘿,孙子。”土地爷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充满了得意,“看见没,这就是爷爷给你找的,王牌团队。比那个什么,华尔街的精英,厉害多了吧?”
“爷爷,冯天龙,会怎么做?”
王小虎,在心里问道。
他真正关心的,是那条,即将浮出水面的,过江龙。
土地爷,沉默了片刻。
“那条老龙,比吴道海,更惜命,也,更狠。”
“吴道海,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万事,都有价码。”
“而冯天龙,是枭雄。枭雄,只信奉,力量。他不会像吴启明那样,跪下来求你。”
“他会,试探你,掂量你。”
“甚至,会想办法,把你,变成他的,私有物品。”
王小虎,点了点头。
他走到窗边。
目光,望向,天丰集团大楼的方向。
“先生们。”
他开口,打断了三位谋士的争论。
“钱,怎么花,先不急。”
“我们,先来聊聊,怎么迎接,下一位,客人。”
范蠡,和珅,宇文恺,同时,停了下来。
他们,看向王小虎。
“少主的意思是……”范蠡的眼神,微微一动。
“冯天龙,要来了。”王小虎,淡淡地说道。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开始弥漫。
和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宇文恺,眉头,紧锁。
只有范蠡,依旧,平静如水。
“他,会派谁来?”
“一个,能代表他,但又,不会让他,丢面子的人。”王小虎说,“一个,能用,最体面的方式,说出,最无理要求的人。”
“律师。”
范蠡,吐出了两个字。
……
青州国际联合医院。
总统套房。
吴凯,正躺在,一张巨大的,按摩浴缸里。
水里,洒满了,红酒和玫瑰花瓣。
旁边,跪着两个,穿着护士服的,漂亮女护工,正在给他,按摩肩膀。
吴启明,就站在,浴室门口。
面无表情。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雕。
“那个,肩膀,再用点力。”
吴凯,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说道。
“还有,那个酒,再给我拿一瓶过来。妈的,这八二年的,也没什么好喝的。”
吴启明,一言不发。
转身,从酒柜里,又拿了一瓶,拉菲。
拧开。
递了过去。
吴凯,接过酒瓶,直接,对着嘴,灌了一大口。
然后,把剩下的半瓶,全都倒进了,浴缸里。
“这才叫,泡澡。”
他,张狂地,笑着。
他看着,门口的吴启明。
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快意。
他就是要,折磨他。
用尽一切办法,去,撕碎这个,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堂哥,那可悲的,自尊。
“启明啊。”
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吴启明,身体,微微一僵。
“你说,我让大伯,把你的位置,让给我,他会答应吗?”
吴启明,猛地,抬起头。
双目,赤红。
像一头,即将,噬人的野兽。
他死死地,盯着吴凯。
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吴凯,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玩得,有点过火了。
眼前的吴启明,是一头,被锁住的狮子。
但,狮子,终究是狮子。
是会,吃人的。
就在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
套房的门,被敲响了。
吴启明,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吴道海。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集团的,核心高管。
吴道海,看了一眼,浴室里,荒唐的景象。
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那,布满血丝的,扭曲的脸。
眉头,微微一皱。
但他,什么也没说。
他的目光,转向吴凯。
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
“凯先生,休息得,还习惯吗?”
吴凯,看到吴道海,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从浴缸里,站起身。
任由,护工,帮他擦干身体,穿上浴袍。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还行吧。”他,瞥了吴启明一眼,“就是,有的人,伺候得,不太尽心。”
吴道海,脸上的笑容,不变。
“启明。”
他叫了一声。
“是。”吴启明,低下头。
“去,给凯先生,倒杯茶。”
吴启明,没有动。
他,站在那里。
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给他倒茶?
给他这个,人渣,废物,倒茶?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高管,全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自己是,一团空气。
“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吴道海的声音,冷了下来。
吴启明,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个,为了活命,可以,抛弃一切,尊严的,父亲。
他忽然,笑了。
笑得无比悲凉。
拿起茶壶。
倒了一杯茶。
然后端着茶杯,一步一步走到吴凯面前。
他看着吴凯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缓缓地伸出了手。
就在吴凯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
吴启明的手,突然一抖。
滚烫的茶水,一滴不漏地,全都泼在了吴凯的手背上。
“啊!”
吴凯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他那只刚刚被红酒,泡得发白的手,瞬间红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吴启明竟然敢当着吴道海的面动手。
“你……你他妈的……”
吴凯,疼得,龇牙咧嘴,指着吴启明破口大骂。
吴启明却仿佛没看到。
他看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手。
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看着吴道海。一字一句地说道:
“爸。你的命,是命。我的尊严,就不是吗?”
说完。
他将手里的茶杯随手一扔。
转身大步,走出了套房。
“砰!”
门,被重重地甩上。
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和吴道海那张,铁青的难看到了极点的脸。
……
青龙堂。
楼下。
一辆黑色的防弹的红旗轿车,缓缓停下。
车牌是五个8。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就是方文山。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栋毫不起眼的旧楼。
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鄙夷。
反而带着一丝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想跟上去。
被他一个手势制止了。
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大楼。
他没有坐电梯。
而是一步一步,踏着楼梯走了上去。
他在感受着这里的气息。
陈旧压抑。
却又带着一股野蛮生长的血腥味。
他很喜欢这种味道。
顶楼。
办公室门口。
他看到了那个铁塔般的男人。
陈六。
资料里有他的照片。
青龙堂的双花红棍。
一个能打十个的狠人。
方文山,停下脚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脸上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礼貌笑容。
“你好。”
他开口声音温润且富有磁性。
“我叫方文山。”
“我想见你们老板。”
陈六看着他。
眼神平静无波。
像在看一块石头。
“老板,在忙。”
他的声音很冷很硬。
“没关系。”方文山笑容不变,“我可以等。”
说完。
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了门口。
不急不躁。
像一棵等待着季节的青松。
他知道,今天他一定能见到那个少年。
因为。
他带来的是王小虎无法拒绝的价码。
也是来自深渊的一张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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