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帐外脚步声杂乱响起,一众公卿大臣闻讯,皆仓皇失措地涌入天子营帐,个个面带惊惧,帐内顿时拥挤不堪。
刘协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群闻讯赶来的“朝廷栋梁”,心里愈发不快。
这杨奉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事,军情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能传的人尽皆知,只能说明要么他治军散漫,要么说明他故意的,鼓动群臣让他动身。
真把乃公当少年糊弄了!
正当刘协思虑时,群臣已经涌入。只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却自带威严的老臣越众而出,虽步履匆忙,衣冠依旧端正,正是太尉赵温。他身后跟着司空张喜,面色灰败,不住以袖拭汗。
另一位老者,司徒淳于嘉,被两名侍从搀扶着,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
又见一名中年官员,面容儒雅却隐含锐气,虽在慌乱之中仍保持着镇定,乃是尚书令士孙瑞。他目光与刘协一触,微微颔首,似在强自安定心神。
武将之中,杨定按剑而入,甲胄齐全,眉头紧锁,沉声道:“陛下,贼兵势大,当速决断!”
一时间,天子营帐之内,文武齐聚,却人人自危,嘈杂如同市集。
所有人的目光,或惊惧,或焦虑,或茫然,最终都投向了那稳坐榻上、面色沉静得近乎异常的少年天子。
刘邦冷眼看着眼前这群乱作一团的“臣子”,他缓缓自榻上起身,那单薄的少年身躯挺得笔直,目光扫过全场,竟让那嘈杂之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慌什么!”
刘协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帐内的嘈杂。
“公等皆是朝中大员,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若汝等御前失仪,下面军士官员焉能不乱?”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几位核心人物身上:“三公九卿尚书令等要员,诸位将军留下。其余人等,即刻回各自帐中,安抚部属,整肃行装,听候号令!不得妄传流言,动摇军心!”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安静了不少。一众低阶官员面面相觑,虽仍有惧色,却不敢违逆,纷纷躬身退出。
留下的赵温、士孙瑞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欣慰。这位少年天子,今日竟有如此决断气度。
待闲杂人等退去,刘协看向面容沉静的士孙瑞:“尚书令,传朕口谕:即日起,凡妄传军情、扰乱人心者,无论官职,皆由司空杨彪督办,廷杖二十,绝不姑息!”
侍立一旁的司空杨彪——一位面容方正、须发花白的老臣——立刻躬身领命:“臣,遵旨!”
他声音沉稳,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这道命令让一旁的杨奉、杨定等武将不由得侧目,心中颇觉快意。平日这些文官没少以礼仪规矩压制他们,如今陛下倒是给他们出了口气。
刘协不再赘言,目光转向几位军头:“贼兵已至,避无可避。朕不同虚言,只问实数。杨奉、杨定尔等麾下,此刻能即刻披甲迎敌之锐卒,各有多少?报实数来!”
帐内气氛骤然一紧。
杨奉与杨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杨奉率先抱拳,面露难色:“陛下,臣部虽尚有数千之众,然连日护驾跋涉,人马疲敝。且需分兵护卫百官公卿与宫中典籍、车驾,实难……”
杨定立刻接口,语气同样诚恳:“安集将军所言极是。陛下,非是臣等惜力,实是护卫銮驾、保障圣躬与朝廷根本为重。若精锐尽出,万一有失,臣等万死莫赎啊!”
两人所云无非是士卒疲累、需分兵护卫等由,报出的可战之兵竟都只有寥寥数百或千余人,与他们麾下应有的实力相去甚远。
刘协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心中雪亮。
这些人哪里是兵力不足,分明是各怀鬼胎,都想保存实力,让对方去前方拼命,自己好在后面捡便宜,甚至随时准备挟持自己跑路!
刘协心中暗骂:“一群蠢材!若非乃公此刻手无寸兵,无将可调,区区数千凉州追兵,何足道哉!当年项羽、英布之勇,朕尚不惧,何况李傕郭汜麾下这些乌合之众?”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憋屈,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顺着这两个军头的话头,故作沉吟道:“诸位将军所言亦有道理。将士疲敝,强令迎战确非良策。既如此……便依原议,先守一波”
他随即询问了郭汜追兵的大致距离与日程。得知尚有数日缓冲,心下稍安。
然而,接下来刘协的一句话,却让帐内刚刚平复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传朕旨意,所有非必要之典籍、礼器、仪仗,尽数弃于新丰!宫中宦官、侍女,除却侍奉皇后、贵人及朕身边必需之人外,其余一概发放盘缠,就地遣散!”
“余者以杨定、杨奉二位将军为主,整军备战!以御郭贼!”
“陛下!万万不可啊!”
此言一出,以司徒赵温、司空张喜,纷纷跪倒在地。
赵温须发皆颤,痛心疾首:“陛下!典籍礼器,乃国之重器,文明所系!宫中制度,乃皇家颜面,岂可轻弃?若如此仓促舍弃,与流寇何异?徒令天下耻笑,有损汉室威严啊!”
“颜面?威严?”刘协猛地从榻上站起来。
“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面!”
“李傕郭汜的刀砍过来的时候,会跟你们讲礼仪吗?会因为你们带着竹简多就饶你们一命吗?!”
“到时候两位将军防守之时,还得分兵照顾这些死物、仆从,岂不掣肘?”
“是这些死物重要,还是朕的性命重要?还是这随行上下几千人的活路重要?!”
这番毫不留情的痛斥,如同鞭子抽在众臣脸上,让他们面色惨白,哑口无言。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直沉默的司空杨彪缓缓起身,他面容沉静,拱手道:“陛下息怒,诸位公卿亦是为国体考量。老臣有一折中之策:可否将重要典籍、礼器,暂且封存于新丰县衙之内,留少量可靠吏员看守。”
“待日后局势稍定,再派人迎回。如此,既不至完全舍弃,亦可大大减轻军备防御负担。至于遣散宫人……或可酌情办理,愿去者发放盘缠,愿留者精简随行。”
杨彪此言,既保全了朝廷最基本的体面,又实质性地执行了刘协的意图。
这位老谋深算的三公似乎从刘协的语气里读出了一丝别的意味来。
放弃辎重,轻装简从……陛下这是要——
刘协深深看了杨彪一眼,心道此人倒是老成持重,懂得变通,看他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对他高看了一眼。
他顺势压下火气:“便依杨司空所言去办!此事由杨司空即刻督办,不得有误!其余人等,各归本位,一个时辰后,拔营东进!”
“臣,遵旨!”杨彪躬身领命。
众臣这才如蒙大赦,纷纷退下安排,帐内瞬间空旷下来。
群臣领命而去,帐内霎时清静。刘协却忽然开口叫住了正欲转身的杨奉。
“杨将军留步。”
杨奉一愣,回身拱手:“陛下还有何吩咐?”
刘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单薄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朕欲亲往各营垒巡视一番,看看将士们的情况。将军可愿陪同?”
杨奉心中讶异万分。这位小皇帝以往深居简出,军政大事全凭他们这些军头上报,何曾有过亲自巡营、关心士卒的举动?今日先是梦中呼喊高祖旧将,后又雷厉风行要轻装简从,如今又要巡营……着实古怪。
但皇帝巡营,于情于理皆是恩典和重视,他不好拒绝,只得躬身道:“臣,遵旨。陛下请。”
刘协在杨奉及一众亲卫的簇拥下,走入连绵的营盘。一路上,所见所闻,让刘协的眉头越皱越紧。
所谓的“护驾大军”,与他记忆中那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的汉军精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士卒们或坐或卧,散漫无序,甲胄兵器随意弃置一旁,见到天子仪仗经过,也只是懒洋洋地抬头张望,并无多少敬畏之色。各营之间号令不一,甚至为争抢粮秣时有口角争执发生,将官呵斥之声不绝于耳。
一群乌合之众!刘协心中暗骂。
这等兵卒,莫说与项羽精锐争锋,便是当年沛县拉起来的子弟兵,也比他们强上十倍!交给韩信,怕也得操练上月余才堪一战。指望他们击退李傕追兵?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面色沉静,心中却已凉了半截,对杨奉、杨定等人的“难处”有了更清醒的认识——并非全是推诿,实是手下确无多少可用之兵。
正当他意兴阑珊,准备返回时,目光却被前方一处营盘吸引。
与其他营地的混乱截然不同,这处营盘虽也忙碌,却井井有条。
军士们正按部就班地拆卸营帐、收拾辎重,动作迅捷却不见慌乱。兵器甲胄摆放整齐,斥候游骑有序派出。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威猛的壮年将领按剑立于中央,目光如电,声音沉浑地指挥着一切,令行禁止,颇有一股沉稳干练的气度。
刘协的脚步顿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抬手指向那员将领,问身旁的杨奉:“杨将军,此乃何人部下?观其治军,倒有几分章法。”
杨奉顺着望去,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回道:“启禀陛下,此乃臣麾下骑都尉,徐晃。确是军中难得的稳妥之人。”
徐晃!
刘协心中猛地一醒。是了,梦中那惊鸿一瞥的未来里,似乎有此人之名,乃是日后曹操麾下以治军严谨、忠勇可靠着称的名将!
更别说似乎他还正面击败了他的好子孙刘备的大将关羽,是个有才干的人。
他不动声色,心中却已飞快盘算起来。面上露出赞许之色,微微颔首:“临危不乱,调度有方,确是良将之材。”
他顺势转头,对杨奉看似随意地吩咐道:“今夜扎营后,便让此将率其所部,宿卫于朕御营左近。朕观其沉稳,可当此任。”
杨奉闻言,非但不疑,反而心中暗喜。皇帝点名要他麾下将领宿卫,这无疑是对他杨奉一系势力的看重和信任!
他连忙抱拳,声音都洪亮了几分:“陛下圣明!臣遵旨!必令徐晃精心护卫,确保陛下万全!”
巡营结束,刘协返回御帐。杨奉则立刻兴冲冲地找到徐晃,将天子钦点他宿卫御营的“殊荣”吩咐下去,再三叮嘱必要尽心尽力,不得有失。
徐晃得令,虽面色沉静如常,只是躬身领命,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澜。天子竟会亲自点名一个中级军官宿卫,这确是前所未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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