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站在晒场边缘,望着加工坊门口排成长队的流民,手中竹片一张张递出,粮袋一袋袋称重。他忽然转身,朝李震走来,脚步比往日沉稳。李震正翻看李瑶刚送来的工分总录,头也未抬。
“若将来兵士也凭券领饷……”李骁站在他身侧,声音不高,却像石磨碾过粗谷,字字清晰。
李震合上账本,抬眼看他:“那就从现在开始。”
三日后,晒场中央立起一根木桩,顶端悬着半截断刀,刀身锈迹斑斑,是当初从流寇尸首旁拾来的。二十名男子列队而立,衣衫不整,却都挺直了腰背。他们是从三百流民与降兵中筛出的精壮,工分连续三日居前,无斗殴记录,也未在粮事上起争端。李瑶的台账摊在石桌上,每页都用朱笔圈出姓名,末尾一人旁多了一点,墨迹未干。
李震站上石台,身后是李骁与赵武。他未多言,只道:“护卫队,今日立。”
“不许欺民,听令行事,忠于李家。”三句话落下,无人应声,却都低头看着脚前的黄土。
李骁上前一步,手中提着一根包铁木棍,长约五尺,杆身粗如碗口。他将棍交到第一人手中,那人接过时手微颤。二十根木棍依次分发,铁头在日光下泛着暗灰,不算锋利,却足够沉重。
“两斤粮,半斤盐,按月发放。”李震补充,“若有违令,立即除名,工分清零。”
队伍中有人抬头,目光落在李骁脸上。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低声对身旁人道:“他才多大?凭啥管我们?”
话未落音,李骁已跃下石台,手中木棍一横,指向三人:“你,你,还有你——上前来。”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人是降兵,曾在黑风寨打过群架。他们提棍上前,未等站定,李骁已动。
第一人横棍扫来,李骁侧身避过,左手压棍头,右腿扫其下盘,那人踉跄跌倒。第二人从侧方突袭,李骁转身迎击,木棍斜挑,击中其手腕,棍脱手飞出。第三人怒吼扑上,双臂合抱欲擒,李骁后撤半步,棍尾点地借力,腾身跃起,膝盖猛撞其胸口。那人闷哼一声,仰面倒地,半天未起。
全场寂静。李骁收棍立定,扫视众人:“谁还觉得,我管不了?”
无人再语。
李震点头,宣布:“演武坪,即日起划归护卫队专用。”他指向晒场北侧那片空地,原是堆放薯堆之处,如今已清扫干净,夯土压实。
当日午后,李骁便带人开始操练。他将二十人分为两组,一组练棍,一组练阵。棍法取自现代格斗与军体拳融合,简化为五式:劈、扫、挑、挡、撞。每式重复百遍,动作不准者加练。
赵武蹲在铁匠铺外,盯着一根刚包铁的木棍。他用锤轻敲铁箍,三道箍口皆紧实无缝。李骁走来,接过棍子,挥了两下,忽然皱眉。
“铁皮单层,受力易裂。”他将棍递回,“双层包,杆芯加麻筋,再浸桐油。”
赵武点头记下,转身进铺。炉火重燃,废铁重熔。流寇缴获的刀头、马钉、锁链,尽数投入坩埚。铁水泛红,浇入模具,铸成新箍。
皮革成了难题。寨中仅存两张新牛皮,是杀牛取肉所余,尚不够制十套皮甲。旧皮倒有几张,但磨损严重,多在肩背处破洞。
李震在账房召见王二。王二原是流民,识得邻村货郎,曾替寨中换过盐巴。李震取出两斤盐,包在油布中:“换两张旧皮,要厚实的,能裁甲面。”
王二领命而去。三日后带回两张褪色旧皮,一张来自马鞍,一张是商队遗弃的驮具。虽有裂痕,但中心部位尚完好。
赵武率铁匠组连夜裁剪。前胸护板用新皮,双层叠加,铆钉加固;肩臂与后背则用旧皮拼接,以麻绳串联,可活动却不散架。二十套皮甲完工时,天已微亮。每套甲上,皆在左肩烙下“李”字暗印,不显眼,却无法伪造。
装备发放那日,李骁亲自验看。他让每名护卫着甲试行,弯腰、疾跑、举棍冲刺。一人刚冲出三步,肩甲脱落,麻绳崩断。李骁皱眉,命人拆解重缀,绳结加至七道。
李瑶立于账房窗前,手中执笔,在新册上记录:“皮甲承重极限,约承四石坠力;木棍断裂点,多在铁箍衔接处,应力集中。”她翻过一页,绘出简图,标注“复合甲构想:铁片嵌皮,内衬软革,可减震防裂。”末尾批注:“待材料充裕,试制。”
李震巡视演武坪时,见李骁正纠正一名护卫的握棍姿势。那人手掌张开,五指分散,李骁一把扣住其手,强行并拢:“握紧,力从掌心出,不是从指缝漏。”
那人额头冒汗,重新握棍。李骁退后,下令:“劈——!”
木棍破风而下,砸入土中半寸。
训练至申时,众人收队。李骁命他们将木棍插于桩侧,整列报数。声音参差,却一次成行。
李震站在坪边,手中拿着李瑶刚送来的名单。他目光停在末尾——赵猛,铁匠赵武之弟,曾参与黑风寨械斗,工分中等,无违规记录。他未动声色,将名单递还李瑶。
“明日开始,加训阵法。”李震说。
“什么阵?”李骁问。
“三才阵。”李震道,“三人一组,攻守联动,错一位,全阵溃。”
李骁点头,转身走向铁匠铺。赵武正将最后一根木棍包上双层铁皮。李骁拿起一根,用力拗了拗,杆身微颤,却未裂。
“明天起,每根棍,都要经得起摔。”他说。
赵武应声,又往炉中添了把炭。
夜深,账房灯未熄。李瑶翻开装备册,将今日测试数据一一录入。她在“赵猛”姓名旁加注:“观察其队列间距,常偏左,避与李骁对视。训练时出力,但少言。”她合上册子,吹熄油灯。
月光斜照,映在晒场北侧的演武坪上。二十根木棍整齐插在桩列中,铁头朝天,皮甲叠放于旁,每套左肩的“李”字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李骁独自站在坪中央,手中握着一根未上铁箍的木杆。他缓缓抬起,指向北方。杆尖微颤,像在试探风向。
远处,加工坊的牛还在拉磨,传动杆吱呀作响,粉如雪落。
他忽然将木杆猛力插入土中,深及半尺。
“明天,”他低声说,“开始合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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