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黄色的灵光在地底深处骤然熄灭,高阶土遁符的法力在坚硬的沙层中耗尽。
陈平的身影被抛露出来,剧烈的法力断续让他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
他顾不得擦拭额角渗出的冷汗,苍白的脸色映衬着丹田内那颗几近枯竭的六脉金丹,光芒黯淡如蒙尘的古铜镜。
与玄鹰堡金丹修士的短暂对峙与夺宝,已耗尽他九成法力,但这绝非他敢停歇的理由。
现身的同一瞬间,他已摸出一枚二阶“回气丹”,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丹药化作一道微弱却及时的暖流,从喉咙直冲丹田,硬生生挤出了最后那半丝法力。
他双手掐诀,再次施展土遁术。
没有高阶符箓那般迅猛霸道,这一次,他更像是一条在地底百丈之下黄沙与岩层中艰难蠕行的泥鳅。
他时而向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迂回数百丈;时而又陡然下潜,绕过几处灵气驳杂的低阶矿脉,利用那混乱驳杂的五行气息,如同粗粝的砂纸般,冲刷着自身微不可察的灵力痕迹。
待法力实在不济时,他便彻底收敛气息,取出一柄二阶厚背短铲,在地底深处做起了凡人才会做的事。他以最原始、最费力的方式,一寸寸向前掘进。
这不是谨慎,这是恐惧。一位暴怒的金丹真君,尤其来自玄鹰堡那等擅长追踪与金戈之术的宗门,其追踪秘法已非“常理”二字可以衡量。
他深知,逃遁并非指逃离战场的那一刻,而是彻底抹去自身存在的那一刻。
如此在地底穿行了足足一日一夜。他早已记不清变换了多少个方向,估摸着至少已遁出了数百里。直到丹田内的法力,在数枚丹药的支撑下,勉强恢复了小半成,而那如芒在背的窥探感也始终未曾出现,陈平才放缓了速度。
他的神识,如同最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探出,不扫过沙层,而是紧贴着岩壁,寸寸摸索。
许久,他寻到了一处深埋地底、质地异常厚重的岩层。
他绕着这块岩层游走了数圈。确认其足够稳固,且没有连接任何大型地脉——他不需要那点灵气滋润,他需要的是隔绝。
他没有开辟洞府,那会惊动地气。他只是用那柄法器短铲,在岩层下方最厚实的位置,极其费力地挖出了一个极其狭小、仅容他一人盘膝而坐的“蚁穴”。
挖掘出的沙土,全部被他以法力高度压缩,严丝合缝地回填到了来时的通道中。
进入蚁穴,他先取出数杆毫不起眼的一阶阵旗,以一种古怪的顺序插在蚁穴周围的岩壁内,布下了一个最基础的敛息阵纹。此阵毫无防御之力,唯一的作用,便是将他吐纳时逸散的微弱气息,锁死在这方寸之间。
接着,又是几张同样是一阶的灵气干扰符贴在阵纹之外,模拟出此地灵气混乱的假象。
最后,他取出了几件凡俗工匠打造、涂抹了兽血的机关零件,布置在“蚁穴”的唯一入口。一旦有活物触碰,机关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异响。这响动不能伤敌,却能给他争来半息警觉。
做完这一切,陈平依旧没有停下。
他再次施展土遁术,悄无声息地潜离了这处“蚁穴”,向着另一个方向遁出数里。
在一处岔路繁多的地底通道中,他停了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沾染了其他修士气息的法器残片,皆是他在流沙古国地宫中“捡漏”所得。其中一块,还带着那名被他嫁祸的筑基修士的浓烈血腥味。
陈平将这些残片,以一种看似慌不择路、实则精心设计的顺序,丢弃在这条岔路的深处。他甚至用其中一块残片,在岩壁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划痕,伪造出一副重伤逃遁于此、慌忙选路的假象。
这条岔路的尽头,是一片地底暗流,气息更为混乱。
直到做完这最后的“疑阵”,陈平才再次折返,悄无声息地潜回那处仅容一人的“蚁穴”之中。
他以最后一块阵盘封死入口,隔绝了内外。
绝对的黑暗、死寂、狭窄与岩石的压迫感,如同一张冰冷的大网,瞬间将他笼罩。
直到此时,陈平那根绷紧到极致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只觉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不再犹豫,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二阶疗伤丹药,品质低劣,却是此刻的救命稻草。
丹药入腹,一股冰凉的药力缓缓化开。
陈平五心朝天,缓缓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那微弱的药力,修复在此次金丹大战与强行遁逃中受创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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