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外,夜已深沉,刚开春的夜里更是寒意刺骨。云昭翎依旧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下是早已凝固的药渍和锋利的碎瓷。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裙,刺入骨髓。她的身体早已麻木,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内室里,祖父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一下下凌迟着她的心。
老太君的刻毒咒骂犹在耳边,下人们畏惧又鄙夷的目光她已经毫不在乎,现在她只想快点去救阿爷。手腕上的紫灵传递来冰冷的愤怒和不安,却也被她强行压制。
她在等,等一个渺茫的机会,等一个……破局的契机!
就在这时,松鹤堂紧闭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铿锵之声!紧接着,是府中管事惊恐而敬畏的高声通传:“太子殿下驾到——!”
松鹤堂内外瞬间死寂!连内室老太君的悲泣和祖父的咳嗽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沉重的院门被轰然推开!昏黄灯笼的光芒下,太子萧元宸一身玄色蟒袍,外罩墨狐大氅,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稳地踏入院中。他身后,跟着四名身着玄甲,气息凛冽的东宫侍卫,瞬间驱散了院内的阴霾,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萧元宸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看到跪在门前,那抹素白而倔强的身影上。云昭翎缓缓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的脸色苍白得很,唇瓣干裂,额发被夜露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跪在碎瓷上的膝盖,裙摆处已隐隐渗出暗红的血迹。然而,那双眼睛——那双在风霜和绝望中淬炼过的眼眸,此刻里面却没有委屈,没有哀求。带着一丝审视,气势斐然!
原本她已经打算,先用迷药将松鹤堂内外的人迷晕,再进去救阿爷!这样就算他们醒来,也不会有所发现!正要动手之际,太子却突然到来!
萧元宸看到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的更……触目惊心。她跪在那里,卑微的姿态下,是比玄甲更坚硬的脊梁。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即使在绝境中也不肯折弯的韧劲和冰冷,让他心头被什么东西,莫名轻轻拨动了一下。
“云大小姐,这是何故?” 萧元宸的声音不高,带着威仪,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院落里。
不待云昭翎回答,内室的门帘再次被猛地掀开!
老太君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的悲戚瞬间也变成了惊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身……老身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深夜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她身后的仆妇们也呼啦啦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萧元宸的目光淡淡扫过老太君,并未叫她起身,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威压:“孤听闻老侯爷病重,特来探望。太夫人不必多礼。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回云昭翎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孤见云大小姐跪在此处,裙染污血,可是触怒了太夫人?”
老太君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太子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是问责!她慌忙抬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的分辨:“殿下明鉴!老身……老身也是为老侯爷着想啊!太医诊断,老侯爷是忧思过度,急怒攻心,需要静养!可昭翎这孩子……她非要硬闯,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中毒……老身是怕她身上带着……带着不洁之气,冲撞了老侯爷,这才……这才让她在院外反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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