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的哀嚎,从最初的凄厉尖锐,渐渐变成了断续的嘶哑呻吟,最终在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后,彻底沉寂下去。
整个侯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可怕安静之中!
然而,一种若有若无的腐烂甜腥气却在整个侯府弥漫开来。府中下人噤若寒蝉,走路都绕着揽月阁,就和当初嫌弃和害怕紫辰苑一模一样。
当初云昭翎便是经受了如此惨绝人寰的折磨和污蔑下,逃离侯府,想要一死了之!如今这样的折磨她也要让罪魁祸首,云菲姌来好好感受感受,这其中的疼痛和绝望!如果不是让云菲姌自己亲身经历,又怎么会懂当初做下的是何种恶行呢?
云菲姌不会死。但比死更可怕。
她浑身包裹在浸透了药汁和脓血的厚厚纱布里,只露出两只浑浊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曾经引以为傲的肌肤,如今是连绵起伏的恶疮与深可见骨的溃烂,流着黄绿色的脓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溃烂的皮肉,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奇痒。
镜子早已被砸得粉碎,但那种皮肤寸寸腐烂,蛆虫在血肉里爬行的恐怖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成了一个被包裹在腐烂血肉里的活死人。恐惧、绝望、无休止的痛苦,将她拖向疯狂的深渊。她开始胡言乱语,时而尖叫着“有鬼!是云昭翎!”,时而又哭求着“杀了我!让我死!”,更多的时候,是蜷缩在黑暗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老太君的寿宴,就在这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如期而至。
松鹤堂今日张灯结彩,却驱不散笼罩在府邸上空的阴霾。空气中浓郁的檀香和酒菜香气,也压不住从揽月阁方向飘来的令人心头发怵的腐败气息。
宾客们脸上虽然堆着笑,眼神却闪烁不定,言谈间小心翼翼,唯恐触碰到侯府那不可言说的“晦气”。
太子萧元宸高坐主位,神色平静,仿佛浑然不觉这诡异的气氛。他偶尔与身旁的老太君或和强撑着病体出席的远侯云铮戎,说上两句场面话,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角落里那个沉默的身影。
云昭翎依旧穿着素净的半旧衣裙,坐在离主位最远的位置。她低垂着眼睑,安静得如同不存在。只有袖口下,那圈幽暗的紫色鳞片印记,在无人察觉时,会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光。她的指尖,隔着衣袖,轻轻搭在腕间紫蛇冰凉的蛇躯上。
时机,快到了。
寿宴进行到一半,酒酣耳热之际。老太君强打着精神,正要提议众人举杯为老侯爷祈福冲喜。
突然!“啊——!别过来!别过来!滚开!!” 一声如同厉鬼般的歇斯底里尖嚎!打破了表面祥和的寿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是云菲姌!她朝着宴席这边跑了过来,好像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
她头上的斗篷风帽在奔跑挣扎中滑落,露出了那张……已经无法称之为脸的东西!溃烂流脓,皮肉翻卷,深褐色的痂痕覆盖了大半,只有那双布满疯狂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角落里的云昭翎,充满了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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