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村口那架吱呀呀的老水车,一圈又一圈,碾着晨露和夕阳,慢悠悠地转着。
李青河的生活,被清晰地分成了三块。
天刚蒙蒙亮,鸡叫头遍,他就得跟着父亲李大山和三个哥哥爬起来。
草草扒拉几口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扛上磨得锃亮的锄头,踩着沾满露水的田埂,一头扎进自家的几亩薄田里。
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青草和牛粪的味道。
太阳还没露脸,空气清凉。
李青河个头小,力气也最弱,干的自然是最轻省的活——拔草。
他弯着腰,在一垄垄绿油油的庄稼苗里仔细辨认,把那些抢养分的杂草连根薅起,丢到田埂上堆着。
大哥李青山,像头沉默的壮牛,挥舞着沉重的锄头,一下一下,又深又稳地翻着板结的硬土,黝黑的脊梁上很快滚下汗珠。
二哥李青林手脚麻利,跟在父亲后面点种、覆土,时不时直起腰,擦把汗,咧着嘴说几句俏皮话,逗得旁边的三哥李青锋嘿嘿直笑。
李青锋则负责挑水,两只不大的木桶压在他刚长开的肩膀上,一趟趟往返于田埂和水渠之间,脚步踩得泥土噗噗作响。
“青河,看仔细点,别把苗当草拔了!”
父亲李大山直起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声音不高,却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实在。
“知道了,爹。”
李青河应着,声音不大,却没了过去的含糊。
他拔草的动作很认真,虽然慢,但几乎没出过错。
偶尔抬头,看着父兄们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在晨光里一起一伏,心里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这就是他的根。
日头毒起来的时候,李大山挥挥手:
“行了,青锋、青河,你俩去族学吧,别耽误了老秀才的时辰。”
李青锋如蒙大赦,把扁担往地上一扔,拉起李青河就跑。
李青河拍拍手上的泥,跟父亲和大哥二哥招呼一声,跟着三哥往村子东头赶。
族学里,依旧是那股陈年木头和劣质墨汁混合的味儿。
老秀才李守文,拖着长腔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李青河规规矩矩坐在李青锋旁边,面前摊着那本卷了边的《千字文》。
他当然认得这些字。但他得装。
他学着旁边孩子的样子,眉头微蹙,手指笨拙地跟着老秀才的戒尺在破旧的纸页上比划,嘴里含混不清地跟着念。
偶尔老秀才提问,点到他的名字,他就故意慢半拍,回答得磕磕巴巴,眼神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茫然。
“嗯,刚开窍,能念成这样,也算不易了。”
老秀才捋着花白的胡子,对他的“愚钝”倒显出几分宽容。
李青锋则在一旁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给他提示,李青河心里好笑,脸上还得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
中午在族学啃完自带的杂粮饼子,下午没课时,李青河又回到地里。
他力气还是小,干不了重活,就帮着捡拾翻出来的土块,或者跟在二哥后面点种。
休息时,一家子坐在田埂的树荫下喝水。
二哥李青林会讲些从货郎那儿听来的半真半假的奇闻异事,逗得大家哈哈笑。
李青锋则绘声绘色地学老秀才摇头晃脑的样子,被大哥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没大没小!”
李青河也跟着笑,看着哥哥们打闹,感受着汗水黏在衣服上的燥热,和树荫下短暂的清凉,心里那点因为修炼不顺而生的焦躁,似乎也被这平凡的热气蒸腾得淡了些。
【叮!】
每天子时,那个冰冷的提示音从未缺席。
【今日情报(生活类):村西头张屠户家后墙根那棵老桑树,朝南的枝丫上挂了个废弃的蜂巢,里面残留的野蜂蜜已凝成块,小心取下可食。】
【今日情报(生活类):明日村东头赵木匠家嫁女,席面有剩,李张氏若带人前去帮厨,可得半碗荤油渣。】
【今日情报(生活类):后山向阳坡那片野葱,因前几日小雨,长得格外肥嫩,可采来烙饼。】
情报依旧琐碎,李青河默默记下。
隔天,他会“无意中”发现那个蜂巢,小心弄下几块凝固的蜂蜜,递给母亲张氏时,换来她惊喜又心疼的眼神:
“你这孩子,爬那么高多危险!”
蜂蜜融在温水里,每人分到一小口,那丝难得的甜味能润泽整个下午。
帮厨那天,他跟在母亲身后,老老实实地在赵木匠家后院洗碗刷盘子。
忙活完,果然得了小半碗油光发亮、香气扑鼻的荤油渣。
张氏宝贝似的捧回来,晚上切碎了和在野菜糊糊里,那一点点油腥味,让全家的晚饭都多了几分难得的满足。
李大山嚼着饼子,含糊地夸了一句:
“青河懂事了。”
日子就在这平淡的劳作、读书和偶尔一点点“小运气”带来的改善中滑过。
一个月的光景,在李青河身上留下了痕迹。
脸上多了点血色,不再是之前的惨白,胳膊腿虽然依旧细瘦,但似乎结实了些。
和三个哥哥的关系也更亲近自然了。
大哥老实憨厚话不多,但会在他拔草时顺手把他够不到的远处杂草也薅了。
二哥总爱逗他,塞给他个刚抓的蚂蚱或者一颗特别圆的石子。
三哥李青锋更是把他当成了“战友”,一起对抗老秀才的“念经”和繁重的农活。
唯有夜深人静,当他独自盘坐在溪中青石上,沐浴着清冷月华时,那份被白日生活掩盖的焦灼才会清晰地浮现出来。
一个月了!
丹田里的那粒“种子”在持续不断的修炼下,确实壮大了一圈,散发出的温热感也稳定清晰了许多。
每一次引气入体,那丝热流也比最初粗壮了一点。
然而,眉心深处那片混沌之地,那个他耗费无数心力、每晚都咬牙尝试构筑的【启明】脉门,依旧如同一个顽固的死结!
那粒微弱的光点印记还在,像个倔强又脆弱的小火星。
他每晚都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丹田里那丝壮大了一些的灵气,沿着那条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路径,艰难地逆流而上,冲击眉心那片混沌。
每一次,那丝灵气抵达目的地后,他都拼尽全力,用意念去“捶打”、“凝聚”,试图将它塑造成一块稳固的基石。
可每一次,结果都一样!
那丝灵气要么像撞在无形的铜墙铁壁上,耗尽了力气也纹丝不动,最终溃散回丹田。
要么勉强在混沌中留下一点更亮些的印记,但离真正稳固的“门”依旧遥不可及!而且,那印记根本无法沟通,无法引导丝毫力量流转全身。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汗水顺着李青河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青石上。
他疲惫地睁开眼,望着倒映着星月的溪水,胸口憋着一股闷气。
为什么?明明传承图谱清晰无比,构筑方法也写得明明白白,为什么就是不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急于尝试下一次冲击。
心神沉入意识深处,仔仔细细地“翻阅”那烙印在脑海中的《月湖灵溪篇》启灵卷。
【……启明之门,乃灵光初照之地,沟通内外之桥。筑此门,非朝夕之功,需引气沛然,如溪流汇聚,方有破壁开光之力……】
【……气若游丝,强行冲关,犹蚍蜉撼树,徒耗精神,反伤本源……】
【……引气入体为基,然欲启灵门,丹田之气需充盈若小潭,引动之时,当有江河奔涌之势……】
李青河的目光死死钉在“气若游丝,强行冲关,徒耗精神”、“丹田之气需充盈若小潭”、“江河奔涌之势”这几行字上!
如同醍醐灌顶!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不是方法错了!是“料”不够!
他丹田里这点引气入体得来的灵气,顶多算是一条刚冒头的小水沟,细得可怜!而构筑【启明】脉门,需要的是足以形成“奔涌之势”的江河之力!是充盈如小潭的积累!
用一条小水沟的水流,去冲击一道厚重的堤坝,去建造一座稳固的大门?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怪不得每次都撞得头破血流,无功而返!不
是门太坚固,是他自己太弱!力量根本不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青河喃喃自语,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苦涩。
启灵之路,第一步引气入体是门槛,第二步构筑脉门才是真正的考验!
而考验的核心,就是积累!是水磨工夫!
是让丹田那点微末的灵气,从“游丝”壮大到“溪流”,再到“江河”的过程!
这需要时间,需要海量的灵气积累!
比他之前预想的,要漫长得多,艰难得多!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瘦弱,带着干农活留下的老茧。
前路依然清晰,却比他想象的更加崎岖漫长。
月光清冷,溪水奔流不息。
李青河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凉气,压下心头的急躁。
急不得。
那就,继续积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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