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广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木长老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心头炸响。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戒律长老吴坤身上,有震惊,有怀疑,有幸灾乐祸,更有深深的寒意。
篡改大比丹方,这已不仅仅是针对云尘个人的打压,更是对宗门规矩的公然践踏,其心可诛!
吴坤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站起,身上筑基后期的强大灵压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靠近的弟子们呼吸一窒。
“木清松!你休要血口喷人!”吴坤须发皆张,厉声喝道,“这玉简一直存放于戒律堂秘库,有阵法守护,岂是轻易能够篡改?焉知不是此子信口雌黄,或者……是他自己为了哗众取宠,故意编造谎言,污蔑我戒律堂清誉!”
他直接将矛头转向了云尘,意图将水搅浑。
“哼!”木长老冷哼一声,毫不退让,“是否篡改,一验便知!宗主在此,诸位师兄在此,莫非你吴坤敢说,这玉简上‘凝液’阶段关于地心玉髓与天青花的描述之处,没有一丝人为添加的灵力残留?那残留气息阴冷晦涩,绝非炼制玉简的前辈所留!你若心中无鬼,可敢放开神识,让宗主与老夫共同探查?!”
直接要求探查神识,这已是极其严厉的指控。若吴坤不敢,那便坐实了心虚。
宗主端坐高台中央,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已然变得无比深邃。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嘈杂:“肃静。”
两个字,蕴含着无上威严,顿时让广场落针可闻。
宗主目光扫过木长老和吴坤,最后落在场中垂手而立的云尘身上:“云尘。”
“弟子在。”云尘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你如何能断定,那处描述是为谬误,且是人为添加?”宗主问道,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云尘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不能暴露心途之力的本质,但必须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不卑不亢:“回禀宗主。弟子无法修炼,故将所有精力用于研读典籍,尤其对草木药性、气机流转较为敏感。在推演丹方时,弟子感应到地心玉髓的‘沉厚土性’与天青花的‘清扬木性’在‘凝液’阶段本应相济共生,但原描述中的火候与顺序,却人为制造了一种‘土壅木折’的相克之势。此势并非天然形成,其转折处有斧凿之痕,灵力流转滞涩,与丹方其他部分浑然天成的意境格格不入。弟子大胆猜测,此乃后人强行嵌入,意在引导炼丹者走向失败。”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证据……弟子人微言轻,无法提供实证。但宗主与各位长老修为通天,神识敏锐,只需仔细感应那处节点灵力流转的顺畅与否,与整个玉简的契合度,想必自有公断。再者,只需按原方与弟子提出的改良思路分别尝试炼制,成丹率与药效,便是最好的证明。”
云尘的话,条理清晰,将自身的“敏锐”归功于专注典籍和研究,并巧妙地将皮球踢回给了高层。他点出了关键——意境的不协调和实践的检验。
宗主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问。他目光转向评判席上那枚玉简,缓缓伸出右手,凌空一抓。
玉简飞入他手中。
刹那间,一股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笼罩了整个广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身的一切在这神识下都无所遁形。这便是元婴期大能的威能!
宗主的神识仔细扫过玉简,尤其是在云尘所指出的那处节点,停留了许久。
片刻之后,他收回神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他并未当场宣布结果,而是将玉简递给身旁一位须发皆白、专门负责看管传承典籍的传功长老。
“李师弟,你精于古籍鉴定,看看此物。”
传功长老神色凝重,接过玉简,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法宝,照射其上,仔细探查。良久,他放下铜镜,脸色阴沉地看向吴坤,沉声道:“宗主,诸位师兄。经老夫查验,此玉简在约摸三个月前,确实被人以一种极为高明的‘蚀灵秘法’篡改过!手法隐蔽,若非云尘点明,几可乱真!其目的,正是为了在特定步骤引导炼丹失败!”
传功长老的鉴定,一锤定音!
“轰!”台下再次哗然,但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愤怒和鄙夷,齐齐射向吴坤!证据确凿!
吴坤身形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后退一步,指着传功长老,嘴唇哆嗦:“你……你们串通……”
“够了!”宗主一声低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将吴坤的话压了回去,同时也震得全场心神俱颤。
宗主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吴坤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戒律长老吴坤,身为宗门长老,监守自盗,篡改大比丹方,排除异己,罪证确凿!即日起,剥夺长老之位,削去百年修为,打入寒狱峰底,面壁思过百年!其涉事弟子,一律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刑罚之重,令人心惊!削去百年修为,吴坤几乎道途尽毁!寒狱峰底苦寒刺骨,面壁百年,生不如死!
立刻有两名执法弟子上前,封禁了吴坤的修为,在其不甘的怒吼声中,将其押了下去。其心腹弟子也面无人色地被拖走。
一场风波,看似以雷霆手段迅速平息。
宗主目光转向云尘,语气缓和了些许:“云尘,你于丹道有天赋,心性聪慧,明辨是非,此次有功于宗门。赐你内门弟子身份,可自由阅览内门藏经阁前三层典籍,另赏上品灵石千块,三阶护身法宝‘青灵佩’一枚。”
赏赐丰厚,更是正式给予了内门弟子的身份,这意味着云尘在宗门的地位得到了官方认可。
“谢宗主恩赐。”云尘躬身行礼,宠辱不惊。
宗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宣布今日比试暂停,明日继续后,便与各位脉主离去。
广场上的人群在震惊和议论中渐渐散去。
木长老走到云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一丝复杂:“孩子,你做得很好。经此一事,宗门内短期内应无人再敢明面为难于你。但……你也彻底走进了漩涡的中心。日后行事,定要更加小心。”
云尘明白木长老的担忧。吴坤倒台,但他背后的势力或许并未连根拔起,而且,自己今日展现出的价值和对某些人的“威胁”,也必然会引来新的关注。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当夜,云尘在自己的新住处——一处属于内门弟子的独立小院中,把玩着那枚温润剔透的“青灵佩”。今日之事,看似大获全胜,但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就在他准备静修之时,院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云师弟在吗?”
是柳如烟。
云尘开门,只见柳如烟站在月光下,手中拿着一个食盒。
“柳师姐,请进。”
柳如烟走进小院,将食盒放在石桌上,轻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
云尘微怔:“师姐何出此言?”
柳如烟抬眼看他,目光清澈:“那续脉丹的改良思路,对我启发极大。而且,你清除了宗门蛀虫,于药殿,于所有潜心丹道的弟子,皆是有功。”
云尘笑了笑:“师姐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柳如烟看着他平静的脸庞,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吴坤虽倒,但其师承一脉,在宗内盘根错节。而且,你今日表现太过耀眼,恐怕……已引起某些真传弟子的注意。其中一人,名为赵峰,乃是金丹长老赵无极之孙,性情……颇为霸道,且对苏婉清师姐素有爱慕之心。你与苏师姐似有交集,恐他会寻你麻烦。”
赵峰?金丹长老之孙?云尘目光微凝。这确实是个麻烦人物。
“多谢师姐提醒。”云尘郑重道谢。柳如烟能来告知这些,已是难得的情分。
柳如烟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云尘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宗门的水,果然比他想象得更深。击败一个吴坤,只是掀开了帷幕的一角。
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而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他握紧了手中的青灵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无论是心途的修炼,还是……或许该去内门藏经阁,寻找一些能够防身或加速修炼的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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