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每一次都重重砸在王磊和周建军的心上。徐长林那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冰冷刺骨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绝对的掌控和赤裸裸的杀意:
“王磊!周建军!你们无路可逃了!”
“交出账本!留你们全尸!”
“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了王磊的四肢百骸。前有因兄弟惨死而陷入疯狂、索命夺账的周建军,后有破壁在即、志在必得的徐长林!这被塌方封闭的废弃矿道角落,瞬间变成了插翅难飞的绝杀之地!
周建军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剧痛和徐长林的声音似乎让他从疯狂的复仇欲中短暂清醒了一丝。他脸上狰狞的杀意被巨大的恐惧覆盖,他死死盯着那堆被敲击得簌簌落灰的混凝土块,仿佛那后面藏着择人而噬的魔鬼。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目光惊疑不定地在王磊和那堵“墙”之间扫视。
王磊背靠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右臂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左手死死攥着那个沾满郑国富冰冷血污、用塑料袋粗糙包裹的小方块——那本浸透了人命和黑幕的账本!它沉甸甸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却又成了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救命稻草!
徐长林要账本!周建军也要账本!
交出去?给谁?徐长林拿到会立刻灭口!周建军拿到,以其疯狂状态,只会引来更惨烈的追杀,自己也必死无疑!
不交?徐长林破墙而入,自己和周建军瞬间就会被打成筛子!
没有生路!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是死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王磊的目光猛地扫过地上那根早已熄灭、只剩下短短一截蜡泪的蜡烛。一个疯狂到极点、如同在万丈深渊边缘走钢丝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赌!必须赌一把!赌徐长林对账本的绝对渴望!赌他不敢承担账本被毁的风险!
“周建军!” 王磊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瞬间压过了那催命的敲击声,也惊醒了陷入恐惧的周建军。
周建军血红的眼睛猛地转向王磊,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残余的疯狂。
王磊不再看他,左手高高举起那个沾血的塑料袋包裹,身体用尽最后力气挺直,对着那堵被敲击的“墙”,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如同困兽最后的呐喊:
“徐长林!你听着!”
“账本!就在我手上!”
外面的敲击声骤然停止!连徐长林那冰冷的扩音器声音也消失了!死寂!一种充满压迫感的、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显然,王磊的话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要害!
王磊心脏狂跳,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徐长林果然最怕账本被毁!他深吸一口气,肺部如同撕裂般疼痛,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狠厉,继续吼道:
“想要?可以!”
“但让你的人立刻停手!退后!再敢砸一下墙!老子立刻撕了它!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大家抱着这堆烂账一起下地狱!”
他一边吼,一边用左手猛地将塑料袋包裹按在地上,做出要撕扯的架势!动作牵动右臂伤口,鲜血再次从崩裂的绷带里渗出,但他浑然不顾,眼神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那堵墙,仿佛能穿透混凝土看到墙后徐长林阴沉的脸色!
“你他妈敢!” 墙外,徐长林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是压抑不住的惊怒!扩音器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
“你看我敢不敢!” 王磊的声音比他更狠,更疯狂,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我王磊烂命一条!死在金河矿下就该喂老鼠了!能拉上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豺狼垫背!值了!我数三声!让你的人滚开!不然就一起玩完!”
“一!”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周建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被王磊这疯狂的举动震住了,暂时忘记了手腕的剧痛和夺账的念头。
“二!” 王磊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墙外人的神经。他左手死死按住包裹,身体因激动和剧痛而微微颤抖,眼神却亮得吓人。
“……停手!都退后!退到通道口!” 墙外,徐长林那压抑着狂怒和忌惮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王磊这亡命徒般的威胁奏效了!他不敢赌账本被毁的后果!
沉重的脚步声和工具拖拽的声音从墙外传来,渐渐远去。敲击声彻底消失了。
王磊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第一步,他赌赢了!暂时逼退了强敌!但这喘息极其短暂!徐长林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需要时间!需要找到出路!
“周建军!” 王磊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旁边呆滞的周建军。此刻的周建军,脸上的疯狂被巨大的惊愕和一丝茫然取代,手腕的剧痛和徐长林的威胁让他暂时失去了方向。
“不想死在这里!就立刻给我找!” 王磊的声音急促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指着郑国富惨不忍睹的尸体周围,“老郑拼死藏在这里!这里一定有路!一定有他留下的生路!快!仔细找!每一寸墙壁!每一块石头!特别是他尸体下面、旁边!”
王磊的吼声如同惊雷,炸醒了周建军。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复仇的冲动。他看了一眼郑国富冰冷的尸体,兄弟惨死的悲痛再次涌上,但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手腕还在流血,立刻扑到尸体旁,用还能动的手,疯狂地扒拉着地上的碎石、污泥和那些破烂的编织袋,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墙壁和地面,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机关或者异常!
王磊也强撑着,用左手支撑着身体,在靠近自己这边的墙壁上摸索。冰冷、湿滑、布满霉斑和裂缝的水泥墙面触手粗糙。他忍着眩晕,手指用力按压、抠挖着每一道可疑的缝隙,耳朵则竖得笔直,倾听着墙外和通道深处的动静。他知道徐长林的人虽然退后,但必然严密监视着,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时间!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这里!王主任!看这里!” 周建军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着狂喜的低吼!
王磊猛地转头!只见周建军正奋力搬开郑国富尸体旁几块沉重的碎石,露出下方一块颜色略显不同的水泥板!那块板子大约半米见方,边缘似乎有细微的缝隙,不像其他地面那样严丝合缝!更关键的是,在板子靠近墙壁的一角,水泥地上,赫然用尖锐的石头刻着一个极其潦草、几乎难以辨认的箭头!箭头指向墙壁!
“是暗门!老郑留下的!” 周建军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立刻顺着箭头指向,扑向那面墙壁!
王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路?!他挣扎着挪过去。
周建军在那面看似普通的墙壁上飞快地摸索着。墙壁湿漉漉的,覆盖着厚厚的霉斑和钙化的水垢。他的手指在箭头所指的位置附近用力按压、抠挖。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块略微松动的砖石!
“找到了!” 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手指狠狠抠进砖缝,猛地向外一扳!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墙壁内部传来沉闷的齿轮转动和链条拉扯的声音!
在两人紧张到极点的注视下,那块被箭头指向的地面上的水泥板,竟然缓缓地、无声地向内陷了下去!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方形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烈土腥味和陈腐气息的风猛地从洞口涌出!
生路!果然是生路!郑国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自己的尸体掩盖了这条最后的逃生通道!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王磊的疲惫!他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
“快!下去!” 周建军同样激动万分,顾不上手腕的伤,就要第一个往下跳。
“等等!” 王磊猛地低喝一声,一把拽住了周建军的胳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周建军,“账本,我先保管!你走前面!” 他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个带血的包裹,语气不容置疑。经历了刚才的疯狂和背叛,他绝不可能再信任周建军,更不可能把账本交给他!这条生路,他要自己掌控!
周建军身体一僵,回头看向王磊,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逃生的渴望和对王磊手中那本账本能带来什么的忌惮。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狠狠瞪了王磊一眼,咬着牙,不再犹豫,率先摸索着,钻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王磊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紧随其后。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屈身通过。他左手紧握账本,右手无力地垂着,用膝盖和左手肘支撑,艰难地向黑暗深处挪动。冰冷的土石摩擦着伤口,剧痛钻心。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带着这本浸血的账本,活下去!揭开这血淋淋的黑幕!
就在他大半个身体刚刚探入洞口,双脚还留在外面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动,猛地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不是来自徐长林破拆的方向,而是来自更深处、更高处!
整个矿道空间如同遭受了巨锤轰击,疯狂地摇晃起来!顶壁的水泥层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大片大片剥落、崩塌!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断裂的钢筋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塌方!是上面!上面全塌了!” 周建军在洞口下方惊恐绝望的嘶吼声被震耳欲聋的崩塌声瞬间淹没!
王磊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眼前瞬间被翻滚的尘土和飞溅的碎石充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尚未完全进入洞口的身体狠狠砸了下去!同时,一块沉重的、边缘锐利的混凝土块,如同断头铡刀,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朝着他紧攥着账本的左手狠狠砸落!
“不——!” 王磊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剧痛!左手腕传来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那本浸透了血与秘密的账本,脱手飞出!
黑暗!冰冷!窒息!连同那本带血的账本,一起被崩塌的巨石和倾泻的泥土,彻底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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