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却似早有预料。
左脚尖点地，身体像陀螺般旋转，长剑横扫而出。
精准砸在他肘弯处。
“咔嚓”一声脆响，骨裂的剧痛让老者闷哼出声。
泛黄的拳光瞬间消散。
整个人踉跄着撞向旁边的士兵队列。
没等他站稳，冰冷的剑刃已抵在颈侧。
苏清婉的动作快得近乎残影，左手扣住左侧老者的手腕，右手长剑同时锁住两人咽喉。
剑刃泛着的寒光里，映出两道惊骇欲绝的面容。
“这……这不可能！”
左侧老者手腕被攥得发麻，短刃脱手时的震颤感还在掌心残留，“你的力量……根本不是一阶传承者该有的！”
右侧老者肘弯剧痛难忍，却顾不上痛，死死盯着苏清婉。
“刚才那招的气浪……是启源境！你是启源境传承者！”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周围士兵一片死寂。
启源境？
那是传说中能掌控规则、独当一面的高阶战力！
整个大秦境内，启源境传承者屈指可数！
且无一不是年过中年、历经无数异种战役的老将！
可眼前这少女，穿着粗布短打。
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怎么会是启源境？
“不可能……如此年轻的启源境……”
左侧老者喉结滚动，声音发颤，看向苏清婉的眼神从忌惮变成了惊恐，“你到底是谁？大秦境内，哪有这么年轻的启源境？”
苏清婉没回答，只是手腕微沉，剑刃又贴近半分，。
利的刃口已割破两人颈侧皮肤，渗出血珠。
下一步，就是送二人归天！
“等等！阁下请慢！”
右侧老者突然嘶吼起来，左手猛地伸进怀中。
掏出一枚通体墨绿的玉佩。
玉佩上刻着繁复的“赵”字纹路。
边缘还嵌着细碎的银线，一看便知是世家重器。
左侧老者也反应过来，连忙摸出同样的墨绿玉佩，双手捧着递到苏清婉面前，语气里满是恳切。
“我们是岭南赵家的人！”
“这是赵家的族徽玉佩，您一看便知！”
“岭南赵家？”
苏清婉的目光落在玉佩上，指尖的力道稍缓。
“是！我们是赵家旁支，奉命守护城主府，却没想到赵德昌如此作恶！”右侧老者咽了口唾沫，颈侧的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滴，“阁下要杀我们，我们认！”
“可求您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
“让我们去异种战场！死在战场上！”
“玉溪村的罪孽、被搜刮的村民，我们都清楚！不敢求您法外开恩，只求死在对抗深渊的战场上，也算对得起‘传承者’这三个字！”
左侧老者跟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决绝。
“异种战场近日战事吃紧，我们虽是一阶传承者，却也能挡几波异种冲锋！死在那，总比死在这强！”
异种……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猛地炸在苏清婉的脑海里！
她握着剑的手突然顿住，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先是一片燃烧的丛林。
她穿着红色劲装，手中长枪泛着熊熊火焰，枪尖刺穿一头浑身是伤的炼狱魔狼的咽喉。
魔狼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火焰焚烧皮毛的焦糊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
接着是阴暗的下水道，冰冷的水没过脚踝。
一头通体冰蓝的玄冰人鱼从暗处冲来，冰刺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抬手凝聚火焰护盾，火焰与冰刺碰撞的滋滋声刺耳无比，最后长枪横扫，人鱼的鳞片被火焰融化，尸体沉入水底。
这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可她却不知道这些记忆来自哪里。
她明明从未见过炼狱魔狼，也没去过那样的下水道。
可身体里却有一股本能的熟悉感。
仿佛这些战斗早已刻进了她的骨血里。
“她愣住了！动手！”
左侧老者见苏清婉失神，眼底瞬间闪过一抹狠厉。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枚短针，针上淬着黑色的毒，抬手就朝苏清婉的后心掷去。
右侧老者则再次凝聚“土之道”规则，双拳砸向地面，几道石刺从苏清婉脚下破土而出，想将她困住！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也是最阴险的一招。
趁敌失神，下死手！
周围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好，杀了她！！！”
赵德昌甚至激动的大喊起来，以为苏清婉这次必死无疑。
可就在石刺即将刺中苏清婉脚踝、毒针离她后心只剩半尺时，苏清婉的眼神突然恢复清明！
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记忆的来源。
而是战斗的本能早已刻进她的身体。
哪怕意识恍惚，身体也会做出最精准的反应！
她手腕猛地翻转，长剑横扫而出。
银色剑光瞬间劈开脚下的石刺，石屑飞溅。
同时左脚向后踏出半步。
身体微微侧转，右手持剑反手一刺。
“噗哧！”
毒针被剑刃挑飞。
而长剑则精准地刺穿了左侧老者的胸膛！
老者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涌出鲜血，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剑刃，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偷袭会失败。
右侧老者见状，瞳孔骤缩，转身就想跑。
可苏清婉的速度比他快得多！
“想走？”
苏清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冷冽。
她拔出刺穿左侧老者的长剑。
身影一闪，已到右侧老者身后，剑刃轻轻一划。
“铮！”
剑光闪过，右侧老者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踉跄着向前跑了两步，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身下的青石板。
自此，两尊一阶段传承者，陨！
街道上再次陷入死寂。
火把的光摇曳不定，映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
也映着苏清婉持剑而立的身影。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剑身上的血迹顺着刃口缓缓滴落。
砸在地上发出“滴答”声。
刚才那两个老者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启源境”、“异种”。
苏清婉垂着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鸣渊剑的剑柄，冰凉的金属触感没能完全驱散脑海里的恍惚。
刚才那两帧记忆碎片还在眼前闪回。
红色劲装染血的衣角、火焰长枪刺穿魔狼咽喉时溅起的血珠、玄冰人鱼鳞片融化在火焰里的滋滋声……
这些画面太清晰了。
清晰到她甚至能回忆起火焰灼烧皮肤的灼热感。
可一旦想抓住记忆的源头，指尖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她明明从未踏入过那样的丛林，也没见过通体冰蓝的人鱼，可身体里那股挥枪劈刺的本能，却像刻在骨血里的烙印。
就像此刻握着剑的手。
即便意识还在游离，却始终保持着随时能出鞘的姿态。
“启……启源境大人……”
一道颤抖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
赵德昌骑着马，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刚才苏清婉反杀两位一阶传承者的画面，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脑子里。
他这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女剑客。
而是一位能随手斩杀传承者的启源境强者！
这等人物，别说他一个靠家族上位的城主。
就算是郡守亲自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地客客气气。
苏清婉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赵德昌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像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可就是这双平静的眼睛，看得赵德昌头皮发麻，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大人饶命！”
赵德昌再也撑不住，猛地从马背上滚下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纵容李大人搜刮村民，不该让士兵欺压百姓！求大人给我一次机会！”
他一边磕头，一边拼命想找救命稻草。
突然想起家族的身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大人！我是岭南赵家的嫡系血脉！”
“我爹是赵家现任家主，手里握着三城的异种防线兵权！您要是杀了我，就是和整个岭南赵家结仇！”
“赵家绝不会放过您的！”
这话一出，周围还没散去的几个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岭南赵家啊，那可是大秦境内数一数二的世家。
不仅传承者辈出，还掌控着重要的异种防线。
连长城总部都得给几分薄面。
他们以为，这位启源境大人就算再厉害，也得掂量掂量赵家的分量。
赵德昌见苏清婉没说话，以为她被说动了，连忙又补了一句：“只要大人放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回这座城！以后也绝不再搜刮百姓！我会去异种战场戴罪立功，守护一方平安！”
“求大人开恩！”
苏清婉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赵德昌磕得额头渗出血来，才缓缓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赵德昌的心里。
“世家血脉，不是你作恶的保护伞。”
“你纵容士兵踹伤阿婆、抢走妇人的孩子、逼死老张，又让李大人搜刮玉溪村及周边二十个村子……”
“这些罪孽，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抵消的。”
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
剑鞘与剑身在月光下碰撞，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
吓得赵德昌浑身一哆嗦。
“别说你只是赵家嫡系。”
“就算你是皇帝……”
“行恶事，也得死。”
话音未落。
苏清婉的身影已向前踏出一步，粗布短打的衣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寒光，直指赵德昌的咽喉。
“不！你不能杀我！”
赵德昌彻底慌了，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一边退一边朝着周围的士兵嘶吼。
“护驾！快护驾！”
“谁能杀了她，我赏他千两白银！”
“还能推荐他进赵家当护卫！”
那些士兵本就吓得腿软。
刚才苏清婉秒杀一阶传承者的场景还在眼前晃。
他们都是赵家的亲兵，早就听说过赵家的规矩。
主子要是出事。
他们这些护卫要么战死，要么回去被家族处死，连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长刀，朝着身边的同伴低吼：“怕什么！咱们人多！她就算是启源境，也架不住这么多刀砍！要是跑了，咱们和家人都得死！拼了！”
其他士兵也被这话点醒，脸上的恐惧渐渐被绝望取代。
纷纷举起武器，朝着苏清婉围了过来。
他们的脚步有些踉跄，握着武器的手还在发抖。
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
苏清婉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士兵们的长刀快要劈到她面前时，才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们本是普通农户，为了糊口才当的兵，没主动欺压过村民，按理，我不该杀你们。”
士兵们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可苏清婉的下一句话，却瞬间浇灭了他们的侥幸。
“可阵营不同，你们助纣为虐，帮赵德昌守护作恶的根基，就是有罪。有罪，就得死。”
最后一个“死”字落下的瞬间，苏清婉猛地挥舞长剑！
“铮——！！！”
剑鸣刺破夜空。
银色的剑光在火把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围上来的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是撕裂般的疼痛。
苏清婉没有停顿，脚步轻盈地从士兵们中间穿过。
长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划过士兵的咽喉。
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招招致命。
她走过的地方，士兵们纷纷僵在原地，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气音，鲜血顺着颈间的血痕汩汩流出。
像红色的溪流，在青石板上汇聚成河。
等苏清婉停下脚步时，已经站在了士兵们的后方。
她抬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抖，剑身上的血珠顺着刃口震散，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噗哧！！！
而那些刚才还举着刀围上来的士兵。
此刻已齐齐倒在地上，每个人的颈间都有一道整齐的血痕，眼睛瞪得滚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瞬息之间，数十名士兵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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