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电话那边，周女士打翻了什么东西，跟着传来小护士安抚的声音：“周女士，您别碰那个，小心受伤，我来就行！”
宋宴辞将宋家人打包送进天狱后，重获自由的周女士也离开了A区5楼。
但她精神状态混乱，还需要治疗，依然留在精神病院。
金面将她安置在精神病院c区域。
c区是新修的别墅群，这边才是真正的有钱病患住的病区。
周女士有自己的小院子，负责照顾她的是先前在A区5楼前台当值的小护士。
小护士因为目睹了金面阴暗强势的一面，被迫成为了金面的‘自己人’，被金面派过来照顾周女士。
金医生现在可牛气了。
他成了这家医院真正的院长，他的话就是圣旨，小护士可不敢不听。
刚才被周女士打翻的，是一个陶瓷花瓶。
为了帮助周女士陶冶情操，稳定情绪，金面建议周女士找点事做。
周女士主动提出想学插花。
只是周女士没什么艺术审美，她插的花并不具备观赏价值。
见花瓶碎了一地，小护士赶紧牵着周女士走到安全区。
“周女士，您坐，我去扫。”
周女士坐在茶凳上，望着小护士忙碌的身影，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她重新拿起手机。
见通话界面还亮着，这才将手机贴在耳边，失神地呢喃道：“你父亲还活着...”
“你父亲...叫什么？”周天娇忽然记不起丈夫的名字了。
宋黎是周天娇的挚爱。
‘宋黎’二字对周天娇而言，更是刻骨铭心。
但她被关在精神病院折磨了这么些年，对爱人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已经记不清丈夫的五官和名字了。
宋宴辞告诉她：“父亲叫宋黎，黎明破晓的那个黎。”
“...宋黎。”当周女士脱口说出宋黎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些消失的记忆又像潮水一般涌出来。
一时间，周天娇激动到身躯不断地发抖，她一遍遍地问：“宋黎在哪儿？”
“宋黎在哪里？”
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又有些失控，宋宴辞赶紧告诉她：“父亲在柳城。”
柳城？
那又是什么地方？
周女士想不起这么个地方了。
“柳城在南方，是一座沿海小城，你们度蜜月的时候，父亲曾带你来柳城探望过张老，也就是他的干爹。”
“这些，您还记得吗？”
宋宴辞描述的很细致。
周天娇对柳城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她迟疑地说：“张老，是那位老中医干爹？”
“对！”
母亲还能记起张老，看来她的记忆力开始恢复了，不像之前那么混乱。
周天娇语气迟疑地询问：“你父亲还好吗？他...身体还健全吗？我是指，他是否健康。不对，我是想说...”
周天娇语言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她心中所想。
吃了这么多年的精神药物，她也成了半个痴傻了。
宋宴辞知道周天娇想要表达什么。
他语气温和地告诉周天娇：“他四肢健在，身体也还算健康，不过下巴被利器切断了一截，可能没有年轻时候那么英俊了。”
闻言，周天娇便安了心。
“毁容也没什么的。”
“只要他四肢健在，能走能跳，能活得像个人样，我就放心了。”
毕竟，她记忆里的丈夫是个英姿勃发的军人，他的身板永远笔挺，他的眼神永远坚毅。
那样的男人，要是成了残废，他该多难过？
通话忽然变得沉默。
周天娇有很多话想说，她想问问宋宴辞过得怎么样，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周天娇已经记起她当年错将宋宴辞当做杀子仇人，朝他拳打脚踢的回忆了。
她愧对儿子。
所以这些天，她都不敢给宋宴辞打电话。
宋宴辞见周天娇忽然安静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这个母亲，他其实是很陌生的。
他心里敬她爱她，但她们的关系是生疏的。
乔卿突然拿走宋宴辞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周天娇说：“阿姨，您好好配合金医生治病。等你病情稳定下来，宋宴辞会亲自接您回家跟叔叔团聚。”
乍然在儿子手机里听到了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声音，周天娇先是一愣。
意识到小姑娘跟宋宴辞的关系不一般后，她心里一慌，下意识按了挂机键。
听到手机里的嘟嘟声，乔卿凤眼微眯，得出结论来：“你妈直接就挂了电话，看来是不喜欢我。”
乔卿装模作样地感慨：“不受男方母亲祝福的感情，我看不谈也罢。”
说罢，乔卿一扬手，就将手机丢给了宋宴辞。
她作势就要走。
宋宴辞知道乔卿是在演给自己看，但他还是快步上前拦在乔卿面前，第一时间解释：“虽然我也没有得到过她的爱意，但我觉得她是误触了。”
宋宴辞这么一说，乔卿都不忍心捉弄他了。
是啊。
那位周女士可是位精神失常的病人，她连宋宴辞都打，更何况是自己这个陌生人？
乔卿顿时就没气了，看宋宴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可怜。
这时，宋宴辞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周天娇打过来的。
宋宴辞望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有第一时间接听。
乔卿催促他：“接吧。”
宋宴辞这才接了电话。
他直接打开外放。
周女士迟疑不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宴辞，刚才那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乔卿靠着窗户，视线看似在欣赏玻璃窗外的夜景，可余光一直在观察宋宴辞这边。
就连耳朵也微微竖起，明目张胆的在偷听。
宋宴辞心里觉得好笑。
他觉得这个样子的乔卿，很像是非洲草原上假寐的猎豹，看上去睡着了，实则对周围的一切都很警觉。
“嗯。”
“她叫乔卿，是我的心上人。”
听到宋宴辞的回答，乔卿下意识搓了搓耳垂。
电话那边，周女士则深呼吸一口气。
她整个人都惴惴不安起来。
周女士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地说：“我是个神经病人，我的存在，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孩子知道了我的情况，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我...”
周女士刚才的确挂了电话。
但不是讨厌乔卿，她是害怕了。
她怕被儿子的心上人知道她是个稀里糊涂的神经病人。
好在小护士刚才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觉得周女士突然挂断乔卿电话的行为，会给乔卿和宋宴辞造成困扰。
小护士便说：“周女士，您要不要给宋先生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你挂断电话的原因。”
“不然，我担心宋先生跟那位小姐会闹矛盾。”
毕竟周女士的举动在任何女孩子看来，都像是嫌弃。
周女士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这才第一时间给宋宴辞打来电话，解释原因。
宋宴辞听见周女士的问题，他胸腔有些酸胀。
“妈。”
“她知道有关我的一切，也知道你的遭遇，她不会嫌弃你。”
“对了。”宋宴辞故作轻松一笑，告诉周女士：“忘了告诉你，爸爸出事后，一直在外流浪，直到他遇见乔卿，这才有了一个庇护所。”
“妈，我能找到爸，都是乔卿的功劳。”
宋宴辞这段话有些长。
周天娇一时间有些捋不明白，便求助地看向了小护士。
小护士赶紧解释：“宋先生的心上人叫乔卿，乔卿小姐是救了您丈夫的恩人。”
小护士这么一解释，周天娇便明白了。
她再糊涂，也知道儿子的心上人是个多么难得的好姑娘。
周天娇深深地吸了口气，郑重地告知宋宴辞：“你放心，我会听小姑娘的话，好好配合金医生治病。”
“宴辞。”
“照顾好你爸爸，等我像个正常人了，就去柳城见她。”她不敢以如今这副疯癫模样去见她的爱人。
“好。”
挂掉电话，宋宴辞回头对上乔卿看过来的含着笑意的双眼，他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看吧，周女士不是讨厌你，她是怕你讨厌她。”
乔卿耸肩说：“像我这样的女子，很难有人讨厌我。”
宋宴辞莞尔。
明明先前她还因为母亲挂了她电话生闷气来着。
“你也听见我母亲刚才在电话里的口气了。”宋宴辞感慨道：“我觉得，我父母以后都会很听你的话。对媳妇唯命是从的男人叫妻管严，对儿媳妇唯命是从的公婆，该叫什么？”
周女士听乔卿的交代，龙叔更是将乔卿的吩咐当做圣旨。
反倒是宋宴辞这个亲儿子，像是个入赘的不受宠的女婿。
乔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故作淡然地转移话题：“行了，该回家跟龙叔相认了。”
她才不会傻到回答宋宴辞的问题了。
她要是回答了，那不是默认了周女士跟龙叔是她的公婆？
见乔卿没上当，宋宴辞不免感到遗憾。
心上人太聪明，真令人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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