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九火跟往常一样在棚子里坐诊。
没多时，一个中年女人便走了上来。
这女人打扮略显怪异，身上披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将她整个人的上半身，连同头发面容都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这几年下来，陈九火接待过的病人也不少，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儿也都见怪不怪，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当这女人刚一在陈九火面前坐下，一股特殊的气味，却是立刻传入到了陈九火的鼻子里。
首先是一股浓烈的香味，可很快，在这香味掩盖之下的另外一股气息，却是紧随其后地传来。
那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即便是在那浓烈香味的遮盖之下，都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可以想象，若是没有香味的遮盖，会有多么地难闻，只怕瞬间就要让人呕吐出来了！
好在陈九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老手了，此刻才算能强作镇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陈九火问。
“我……我好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去好多地方看过，县里的医院也去过了，可他们都束手无策。”
“我听说您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小神医，所以就想着，您能不能帮我瞧瞧，看看能不能帮我治得好啊……”
中年女人一脸苦相，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一看就知道被这病症折磨得不轻，十分可怜。
陈九火赶忙道：“好，那麻烦你把毯子取下来，让我看一下你的情况吧。”
“这……好吧……”
中年女人说着，便有些为难地将毯子取了下来。
当毯子取下来的那一刻，陈九火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只见那女人的半张脸，连同脖子以及领口中的皮肤上，全部都被一层黑色的东西所覆盖。
一开始，陈九火还以为那是皮肤溃烂，可仔细看去，却是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那层黑色的东西，密密麻麻的，赫然竟是一朵朵小小的——木耳！！
嘶！
陈九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年来，他也看过不少的皮肤病，可像眼前这种，他却是从未见过。
别说见过，就算是听，他也从来没听说过。
“你这个病，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陈九火想要问得更清楚一些。
“疼！”中年女人用力地说道，“非常疼！就跟有人拿刀子不停地剌我的皮肉一样，都快把我疼死了！呜呜呜……”
中年女人说着说着，竟是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想来也是，这皮肤病不仅让她毁容，而且还给她带来了如同凌迟一般的折磨，这种事情摊在任何人头上，怕是都接受不了。
“怎么样，小神医，我……我这个病，您有办法能治吗？”中年女人急切地询问。
“我……”
看着对方那期盼的眼神，陈九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实话，他还真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对这女人的病情有效，只是他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不想给对方这么大的希望，以免到时候没用，对方会失望。
然而，正当陈九火犹豫着该如何措辞的时候，身后监诊的杨瞎婆子却是率先开了口。
“你赶紧走吧，你的病我们治不了！记住，以后都不许再来了，再给我们染上了晦气！”
杨瞎婆子竟是满脸的厌弃，口气里甚至都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这让陈九火很是诧异。
因为在陈九火的印象中，杨瞎婆子脾气怪是怪了点，可却从来不会看低任何人，尤其是对待病人的时候，她更是极有耐心，一视同仁
可现在，她竟然直接赶人，甚至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嫌弃，这让陈九火倍感意外，感觉杨瞎婆子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那中年女人被杨瞎婆子如此咒骂，也是一阵惶恐，脸上写满了局促与委屈。
“对……对不起，是……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抱歉，我……我这就走……”
说着，女人用毯子将自己重新裹好，流着眼泪便哭着离开了。
看着中年女人离开的身影，陈九火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看来，医道一途，本就应该治病救人，仁心仁术，而不应该因为病人的病情让人不舒服，就把病人赶走。
在这件事情上，陈九火觉得杨瞎婆子的作为，实在不妥！
“奶，我觉得，我或许能想到办法治好她的病，你为什么要撵她走啊？”陈九火疑惑地问道。
杨瞎婆子冷哼，意味深长地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是来看病的！”
“什么？”陈九火一头的雾水。
不是看病？
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只是，不等陈九火追问，杨瞎婆子却是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些东西我以后再教你，总之，你以后再碰见这种病，一定要离得远远的，懂了吗？”
“哦，好吧……”
不等陈九火多想，下一位病人便已经进门，陈九火便继续投入到了问诊之中。
一天的坐诊很快结束，跟杨瞎婆子告别之后，陈九火骑着自行车，便朝着家赶去。
路过村口时，陈九火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路边等候。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得皮肤病的那个中年女人。
陈九火刚到跟前，那中年女人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陈九火的面前，吓得陈九火赶忙停了车。
“姨，你这是干啥啊？”陈九火上前搀扶。
中年女人却是跪地不起，哭着道：“小神医，我看出来了，您是有本事治我病的对吧？求求您，救救我吧，我真是快撑不住了！”
“疼！又来了，疼死我了！妈呀！救命啊！呜呜呜……”
说话间，中年女人竟是突然满地打气滚来，表情痛苦万分，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就连一旁的陈九火看到这一幕，都感同身受，忍不住地倒吸凉气。
“小神医！求您，救救我吧……”
中年女人用力地抓紧陈九火的裤腿，像是抓紧救命稻草一般，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看着女人痛苦的模样，还有她那求救的眼神，陈九火的心中万分不忍，可杨瞎婆子的叮嘱，却始终盘旋在心头，让他心中矛盾。
正当陈九火犹豫之时，忽听一阵怒喝传来。
“死娘们儿，你干什么呢！”
还没等陈九火反应过来，便看到一个身形黑瘦的中年男人便直接冲到了那中年女人跟前，二话不说，嘭地一脚便踹在了女人身上。
那中年女人直接就被踹出了两三米远，捂着肚子趴在了地上。
“啊呜呜呜……”
病情的痛苦，再加上肚子上挨的一脚，让中年女人哭得更大声了。
那黑瘦男人却是满脸的厌烦，破口大骂道：“哭哭哭，哭你麻痹的哭！早就跟你说过，你那烂病治不好，你偏不听，非要跑出来折腾。咋的，还嫌老子的钱花得不够多是吧，真想把老子折腾破产是吧！”
“我……我没想花钱，就拣了些鸡蛋打算送给小神医……”
中年女人指着一旁的竹篮子，委屈巴巴地道。
这女人显然是被男人欺负惯了，面对着辱骂与拳脚，也不敢反抗，只一个劲儿地哭。
黑瘦男人却是越发张狂起来，一脚将竹篮踹翻，鸡蛋碎了一地。
“我滚你妈的！鸡蛋不是钱吗？看不好的病，非要花冤枉钱！我让你折腾！让你折腾！”
说话间，黑瘦男人挥起拳脚，照着女人身上便招呼了过去。
一时间，那女人被打得蜷缩在一起，哭喊不止。
看到这一幕，陈九火彻底愤怒了。
“住手！谁告诉你，她的病治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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