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魏国,天门。
自打魏国被秦国一波推平老巢后,以前不可一世的魏国便跌落了神坛,成为了路边一条,谁都能上去踹两脚。
眼下的天门城便是最好例子。
此地北接壤赵国长平,南望秦国曲阳,就像是一根凸出来的刺,横挡在秦赵两国间。
也算是两国有意为之,充当战略缓冲地带,不然早给天门拔了。
秋风萧瑟,天意渐寒。
双方大军隔城而望,肃杀之气席卷整个天地,仿佛下一秒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便会爆发般。
可就是在这局势紧绷之际,一位不速之客却是悄然来到守备森严的秦军大营。
这人身着一席灰白单衣,腰间挂着一块翠绿色的玉牌不断晃动,浓眉大眼国字脸,给人第一印象就很靠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风头无两的燕国上将军乐毅。
率领一众臭鱼烂虾颠覆整个齐国,别管中途他使了什么手段,算计,都注定他乐毅的大名会伴随此战名流千古。
来到秦军大营的乐毅,浑然不见之前大仇得报的畅快,有的只是如履薄冰般的担忧。
同赵雍嬴稷的想法一样,这位为燕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上将军,同样不知道姬职这样做的动机在哪。
就像是打下齐国后……突然失了智一样,迫不及待的展现武力,展现威严。
书信得罪秦赵两国也就算了,还派遣至关重要的军队下场,他难道就不怕田氏那帮群死灰复燃吗?!
乐毅也不是没有苦口婆心劝过,奈何姬职早已迷失在权力泥潭中,被蒙蔽了双眼,一意孤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乐毅只得硬着头皮率军同赵雍会师……
他深深吸口气,扫去脸上的僵硬与忧愁,从容的推开营帐,躬身作揖道:
“燕人乐毅见过秦王,见过文正侯,见过白将军。”
柴火噼里啪啦跳着,为这寂静的氛围增添一丝暖意,渐渐的,乐毅那张坚毅的脸庞变得苦涩起来。
有些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的态度。
三人的闭口不言,摆明这战再无转机,也就秦国现在做事风格逐渐正规,为后续统一奠定基础。
要换嬴渠梁那个时代,指定第一时间就给他抓起来。
念头至此,乐毅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摇头苦笑道:“昔日六国会盟,不过短短数月光阴。”
“可今日再见,却是不得不刀锋相见,乐毅愧对恩人矣……”
乐毅以雪耻燕仇为己任,六国伐齐一事又是秦国在主导,恩人一词倒也没有说错。
白起闻言此话,当即冷笑道:“这还不是你自找的?连爬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跑了,你家燕王未免心太大了点。”
“不过现在知悔也不晚,你立马退兵,我等可以既往不咎!”
燕军固然羸弱上不得台面,可到底也是十万之数,能退兵自然最好。
乐毅却是神色一正,“燕王待乐毅有再造之恩,恐要让白将军失望了。”
“那你来这做甚?”白起面色更冷。
嬴稷和余朝阳也在此刻停下手中事务,目不转睛的盯着乐毅,他们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乐毅沉吟再三,终是咬牙道:“我要你们退兵!”
此话一出,白起顿时瞪大眼睛,活脱脱一副见鬼模样。
就赵国在秦地造成的杀伐与罪孽,这乐毅不去劝赵雍束手就擒,反倒来劝秦国退兵?
不是,你以为你踏马是谁啊。
白起刚要作怒,便听到乐毅马不停蹄道:“乐毅的意思不是让秦国罢兵,而是暂时性的退兵。
“贵国退兵,乐毅自当班师回朝,从而给我王一个交代,至于以后……贵国自行断决便好。”
说罢,乐毅一脸希冀的望向文正侯。
如果有的选,他是真不想掺和进秦赵这摊烂泥里,齐国初平,眼下无事发生,无非是齐国余孽在积蓄力量罢了,日后免不了要平叛。
怎能把宝贵的燕军投入到这场堪称绞肉机的战役?
而秦国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忍耐数月半载而已。
在乐毅看来,这笔交易很划算,也很完美。
然,任凭他殚精竭虑,算无遗策,拿出了一个自认为双赢的方案,但偏偏算漏了最关键的一环。
燕国不要颜面,但秦国得要。
若秦国就此退兵,那才是彻头彻尾沦为笑话!
畏燕?畏赵?
这两个标签无论是哪一个,秦国都无法接受。
再一个便是,如果连区区燕赵两国都跨不过,那还谈什么一扫六合!!
燕国想着偏居一隅,得过且过,可秦国能么?不能!
嬴稷摇摇头,失笑道:“乐将军,请回吧,此事断无回旋余地。”
“为什么?”乐毅懵了,追问道:“这对你我两国难道不都是好事吗?”
“秦王当真视我燕军为无物乎?!”
乐毅一步步逼近,眸子里散发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想要看看嬴稷是在诈他,还是坐地起价。
结局显而易见。
嬴稷的面色既没有兵不厌诈的狡黠,也没有坐地起价的试探,只有深深的平静以及……漠视!
旋即便见嬴稷一甩衣袖,单手负背,居高临下漠然道:“是的。”
“寡人就是视你燕军为无物!”
“你乐毅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同我大秦讨价还钱,寡人给你面子唤你一声上将军……”
嬴稷抬头,气吞山河之志展现得淋漓尽致,一字一顿道:“不给你面子,你燕国又算个什么!!”
“秦国失去的,寡人会率领秦锐士亲自拿回来,岂容你在这说三道四?”
“一百年前我大秦被列国逼得割地求和,当时忍了也就忍了,可现在你还要寡人退,那死去的历代先贤岂不是白死了?”
“多说无益,战场上见真章罢!”
嬴稷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黑冰台立马上前,极为不客气的准备送客。
乐毅像是老树扎根般,任凭黑冰台如何拖拽都分毫不动,目光死死聚焦在嬴稷身上,内心波涛汹涌石破天惊!
他乐毅好歹也是一方人杰,焉能听不懂嬴稷的言外之意。
这番话语表面在说秦赵血仇,历代先贤,燕国羸弱,可实际上通篇都只有两字——
统一!
秦国要取代周朝,重新划分诸侯,结束这绵延了数百年的乱世!
秦国要鲸吞天下!!
轰!
念头至此,乐毅猛然抬头,后又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落寞低下脑袋。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何为:煌煌大势不可挡!
乐毅迎着秋风离开,孤单的漫步在黄土上,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可当他瞥见远方的燕字大纛时,一个念头如雷霆般从他脑海划过,令他恍然大悟!
或许……姬职从来都没有在权力泥潭中迷失!
他不过是借着报恩口号,彻底踩碎秦国统一意向!
因为在这当今天下,要说还有哪国能和秦国掰手腕,唯有赵国一国尔。
秦赵两败俱伤,谁能成为最大受益者?
楚国吗?断脊之犬。
韩国吗?仰人鼻息。
魏国吗?路边一条。
唯有吞并齐地的燕国!!
西临汪洋,北属荒漠,东可吞魏,南可平楚,地理位置极佳!
给他个几年时间发展,燕国未必不能和秦赵两国同台竞技,所以时间很重要,抗秦主力赵国的存活同样很关键!
乐毅驻足,双眼如大日般璀璨夺目,喃喃自语道:“而在这一层表面述求下,燕王似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述求?”
“暴秦之名天下皆知,燕王不顾群雄阻拦坚持伐秦是为义,打着苏秦名号同样为义,让世人赞叹燕王知恩图报。”
“当名声积累到一定程度,又还正面击溃了暴秦,届时左手义右手拳,齐民民心自平,再下一步便是……”
念头至此,乐毅深深打了个寒颤,苦笑道:“燕王啊燕王,您瞒得乐毅好苦啊!”
此时此刻,乐毅对自身身份的定位豁然开朗。
国内伐秦反对声音越大,他姬职义气名声便越大!
他乐毅越表现得和燕王不和,就越会让秦赵两国认为姬职是个蠢蛋!
两国大臣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可天下百姓不会管你们这么多,他们只看见了一位善待百姓、英勇果决、知恩图报,义气冲天的燕王!
一位……敢为天下先的燕王!
诚然,燕王姬职也可以告知乐毅他的计谋和算盘,可是知晓一切的乐毅还会像现在这样愤愤不平,游走在两国间吗?
乐毅心里很清楚,他或许会,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失望绝望。
眼神会骗人,但底气不会。
姬职就是吃准了乐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性子,用昏庸充当保护色,然后下了一盘弥天大棋!
想想也是,一个在齐赵两国间夹缝求生,且还带领燕国逐渐强盛的君王,又岂会是昏庸之辈?
政治嘛,心不黑玩什么。
……
破晓。
一缕阳光刺破厚重云层,洒在干枯的黄土地上,为逐渐变冷的秋日增添了一丝暖意。
伴随一阵轻微震动响起,干枯的土地很快掀起漫天尘土,整个世界都被黄色填充。
天门这块地方,已经很久很久没下过雨了。
厉兵秣马的秦军站列成阵,刀锋直指数里外同样严阵以待的燕赵联军。
山雨欲来的动荡气息席卷整个天地,令人为之深深着迷乃至……发狂!
秦,以战立国。
中原列国的所有军队中,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和秦军的战争欲望相媲美。
年轻的秦人渴望鲜血,渴望建功立业,渴望名扬天下衣锦还乡。
他们的目光,稳稳聚焦在军阵最前方的那三道身影上,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待一声令下搅动天下风云。
系万千目光于一身的三人,也不是他人,正是秦王嬴稷,文正侯余朝阳,国尉白起。
然而三人的面色,远不如昨日面对乐毅那般狂妄张扬,很是平静乃至严肃。
有道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燕军固然没有存在感,可好歹也是正面击溃齐国之军,乐毅亦是一方人杰,不容轻视。
赵军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是赵雍还是廉颇李牧,都是数十年一遇的人物,其战绩更是让天地震动,不仅破了秦国的不败神话,还攻克了天下第一雄关。
且,这还是在赵边骑未出场,赵军自斩一臂的前提下。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硬仗,好在秦国不畏惧任何挑战!
嬴稷眼眸轻垂,仿佛看见了数里外迎风招展的赵字大纛。
足足七十万大军的对垒,天底下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容纳这个数额。
赵军倘若真要凭城坚守,那才是真正丢了西瓜捡芝麻。
不仅施展不开,就连让秦军吃过好几次苦头的骑兵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赵雍是个聪明人,显然不会犯这低级错误。
他在平原摆开架势,摆明了就是要告诉秦国……要么活要么死!
嬴稷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空气都吞进肺里般,然后重重吐出。
待似蛇似蛟似龙的两道鼻息消散,一声铿锵脆响猛然在余朝阳白起两人耳畔炸开!
那柄由嬴渠梁传下的秦王宝剑,此刻被嬴稷高高举在空中,散发凛冽寒芒,然后……瞬间挥下!
“大军进发!”
余、白对视一眼,同样拔剑挥下,后方的传令兵则光速挥动旗帜。
伴随一面面颜色各异的旗帜挥动,四十万大军被顷刻调动!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铿锵而有力,像是一座铜墙铁壁般缓缓推进。
位于军阵最前方的,是数排手持巨大盾牌的盾兵,而在盾兵身后的,便是一眼望不到边身着制式盔甲手持红缨长戈的戈兵,其数量也是众多兵种中最多的。
多到什么程度呢,一眼望去只见红缨不见人!
再之后,则是由数人推动着的大杀器:投石车、攻城云梯以及巨弩战车,以速度闻名的骑兵则牢牢位列两侧,随时准备侧翼冲锋。
秦国少马,让秦军天下闻名的也从来不是骑兵,秦国真正的底牌,是一众沉默寡言手持弓弩的弓兵!
伴随地面响起轰隆巨响,一支规模在万人左右的骑兵出现在秦军视野。
战马嘶吼,冲杀漫天,让人止不住的浑身发软。
面对来势汹汹的赵国骑兵,司马错不急不躁,高声道:“弓!!”
这话就像是一道引线,瞬间点燃了整个弓兵方阵,只见他们齐刷刷坐倒在地,双脚用力蹬开弓弦,瞄准方位后身子后倾直至后脑勺触地,蓄势待发。
携带箭匣的甲士则立马跑上前,将一根根弩箭放至器具弹道,紧绷着的弓弦如同万千将士内心,只待一声令下。
从发现敌军到司马错下令,再到搭箭准备,整个过程不过二十息时间!
整个过程之流畅丝滑,可让男人沉默女人流泪!
秦军为什么百战百胜?
就是因为弓强箭快,士气冲天!
一寸长一寸强,六国的箭就是没秦箭射得快射得远!
“放!!”
令旗挥下,万箭齐发!
那遮云蔽日的箭矢,不禁让在场众人想到一句民谣——
十万秦人出函谷,天下列国皆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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