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月拿着手机，上面的对话仅仅停留在几秒前。
那是一封群发邀请，瑞斯克杯有五个陪审，不参与最终的打分，但能被选为陪审自然权威。
系统允许选手们通过这种方式寻找指导。
季淮月不知道其他陪审的情况，但他这边，每日收到的邀请数都数不清，只不过他并没有指导任何人的意愿，因此一一拒绝了。
但这次，对面的发送者是席柔景，所以他知道，对面大概是群发的时候误点了他。
但他没有拒绝，反而同意。
身旁是刚拒绝过指导的妹妹，季淮月有些心虚愧疚，反扣了手机。
这一幕被季妤希收入了眼中，但她没多想。
季淮月说他会给她永远的偏心，因此她就算再如何把其他被母亲特殊对待的人看作对手，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哥，我们才是家人，你要永远偏心我、包容我。”
季妤希拉住了他的袖子，罕见地冲他撒娇。
“当然了，小妤。”
季淮月微笑，那笑就好像让聚光灯偏移到他的身上一般，温柔到像是春日的阳光照得人心底发软。
“但前提是，你没做超出道德和法律以外的事情。”
“我怎么会~”
季妤希笑意不变，靠在椅背上，“我可是要成为像母亲和哥哥这样的人，以前、现在、未来，都在努力哦。”
“嗯，小妤一直都很善良正直，母亲和我都看在眼里。”
她毫不心虚接受了这夸赞，嘴角的笑容扩大。
余光却看向台上的人，指尖游刃有余轻点，就像是在随着钢琴的节拍弹奏。
一刀切短发的女生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唇边含笑，就像达成了什么共识。
晋级赛后，西元私立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依旧在暗潮涌动。
学生们对排名有多在乎，对瑞斯克杯的奖项就有多关注。
该练习的都在紧锣密鼓练习。
早春入夏，阳光已经带上了些许灼热暖意。
几乎每个地方都能看到的高高的电子屏上，上面只会循环六榜前1%的名单。
无论多少次，都会引人驻足观看。
在所有人为其中一个榜的排名争斗不休的时候，有的人已然轻轻松松蝉联六榜第一。
那些S级，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穷尽一生也无法追赶到那些财富底蕴也就罢了，偏偏就连其他能力也一样。
在进入这所学校之前都是自己学校的精英佼佼者的学生们，每次看到那榜单，都是在提醒：
天才只是见到他们的门槛。
现在正好切换到四年级，那个名字霸榜四年之久。
相比三年级的那个噩梦级别的人，季淮月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如同谁都无法触碰的天上月。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无数目光崇敬的人，其实也在注视别人。
音乐3栋，一楼外是花园，层层叠叠的蔷薇花攀爬在花架之上形成了美丽的花墙。
阳光下愈粉，美不胜收。
透过半开的窗户，一楼的琴房内，正在练习比赛曲的少女安静弹奏着。
悦耳的音符从她指尖倾泻而出，几乎可使人灵魂震颤。
是错觉吗？技巧已经臻至完美，感情更是充沛的不像话，就像是和这钢琴曲的原作者共鸣一般。
钢琴之魂附身在她身上与她共弹，演奏出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属于席柔景的曲风。
发丝因微风而拂动，她的钢琴上除了摆着琴谱还摆了刚摘下来的蔷薇花。
人比花更加娇艳动人。
就在曲调要进行到最能牵动人心的点时，曲子戛然而止。
季淮月一颗心也悬在了那里，不上不下。
少女转过来，眼瞳像是最净透的宝石，可以轻而易举映出他人所有的妄念。
“季淮月……学长。”
席柔景在认真念谁的名字时，总是给人以挤压心脏的错觉。
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微微晃动的风铃，轻飘飘的，但声音又真实存在过。
门打开又关上。
季淮月刚好停在窗边，不知道自己也像是他人眼中的风景。
窗外花海是他的完美背景，他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
席柔景的视线掠过青年好好打理过的发丝，还有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更换过后更贵更衬肤色的翡翠手串。
“学长，谢谢你答应指导我。”
她只字不提之前在暗室之中两人的意外亲昵，仿佛之前的事情只有一个人在意。
季淮月自然不会没风度地去提起，就连立刻同意这封误发送的邀请他都含有私心。
潜意识里他也不愿相信，席柔景真的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到困扰。
“我觉得，你已经优秀到没什么需要我指导的地方。”
“是吗？”
席柔景被他夸赞，眼中带上几分笑意，但唇角却没有扬起。
如果她笑起来的话，一定是绝美的景象。
几乎每个和她接触过的人都会发自内心产生“她为什么不笑”的疑问。
但季淮月没问，他的分寸感让他错失察觉到不对劲的机会。
“我最多能给你一些技巧上的指导，感情上，你甚至已经超过了我。”
“先弹这首试试，怎么样？”
他翻到曲谱的其中一页，递过去时，指尖相触，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
月亮的心事蔷薇花并不懂，少女垂眸下去，静静起手弹奏。
琴房里又开始流动起音符，氛围温馨而美好。
季淮月随着节拍轻轻点头，即使勉力克制，眼中的欣赏还是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席柔景缠着蕾丝丝带的手腕上，不知道第几次想要探究她。
探究她的过往，她的现在，她经历的一切，还有她的想法。
日光的温度逐渐不再那样灼热，时间就这样静悄悄过去了好久。
叩叩。
一阵急而又急的敲门声打断了练琴的节奏。
季淮月眉头微皱，但席柔景却立刻站了起来。
她拿过钢琴上的那束蔷薇花，接着拉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
他的话被按在自己唇上的冰凉指腹打断。
“先走。”
在他们从后门离开后，另一个女孩子进来继续弹奏钢琴。
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的季淮月就连磁吸的铭牌也被席柔景摘了下来。
他们听到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两男一女进了刚刚的琴房。
“席柔景没在这练，可以继续检查下一个了。”
“现在哪里都预约满了，谁会冒着被找麻烦的风险帮她。”
“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有时间练习。”
“其实她还蛮可怜的……”
几人的声音远去。
季淮月有些惊讶地看向身旁若无其事摘下口罩的席柔景，对方漂亮的侧脸没什么多余情绪。
“是谁在针对你？”
“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她没打算和他告状，一个没有相处多久的人还是自己的妹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而且有些东西要亲眼看到才更震撼。
席柔景把铭牌递了过去。
“好好保管，铭牌弄丢了说不定会被卖去黑市。S级很值钱的，价值可以翻百倍不止。”
“不过你们补铭牌很方便，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
季淮月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还有人会买这种东西？”
“当然，可以拍卖到六十万。而普通c级的话，最多才三万而已。你们这样看着我？你没猜错，我知道是因为我干过这种事。”
席柔景在他惊讶的视线中歪了歪头，“觉得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卖铭牌的人？”
“那学长你现在知道了。”
季淮月不清楚她对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在他眼中，少女就像是一只努力向他展现自己吓人一面的猫咪，试图把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赶走。
但是，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可爱。
他顺着心意把手放在了她头上，成功看见她肩膀微微一缩，然后懵懵抬眼看他的模样。
“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
温柔得过分，和池景珩那种装温柔实际上男鬼味都要溢出来了的疯子一点都不一样。
“我说了你就能帮吗？”
“力所能及，我一定帮。”
“那你能不能帮我保证瑞斯克杯的公平。”
季淮月看见了少女眼中殷切的恳求。
她继续说：“我怀疑有人想要收买评审搞黑幕，但我没有证据。”
“没证据也没关系，我相信你。”
季淮月放在她头上的手动了动，安抚般抚摸：
“我会派人盯着，绝不会让任何人玷污瑞斯克杯的公平。”
“那真是……太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知道，他善良正直的妹妹一直在他那里隐藏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了。
等他们摊牌的时候，季妤希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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