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甜上三章！）
沈朝盈甫一回宫便卸了珠钗外袍，由着喜珠给自己换了轻衫倚在榻上，刚想唤人进来伺候，却被一只温热的手覆上脚踝，动作既快又稳。
“陛下做什么？”沈朝盈着实吓了一跳，抬眼看去。
裴齐光已坐到她面前，单膝半跪，低头卷起她的衣摆，目光落在她的小腿上，神情专注得仿佛不是在照料人，而是在思考战局。
“方才不是说腿酸？本来还想等你开口。”他说得极轻，带着点自觉讨好意味，又不肯明说，只是将她足踝托好，掌心一寸寸往上推揉。
沈朝盈咬了咬唇，笑意藏不住，“我想唤的是念珠呀。”
“她手重。”他抬眼看她，语气很认真，“你如今怀着身子，不许让旁人乱按。”
她“啧”了一声，刚要调侃他小题大做，下一刻却在他掌下动静中失了话。
他手指修长，力道温和而不散，一点点按开她小腿因久站而发胀的肌肉。
指腹掠过细腻皮肤时不急不躁，甚至透着种克制下的耐心。
沈朝盈看着他这样伺候自己，心里竟有些微妙。
她倒不会惶恐什么的，就算是天子俯首给她按摩，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之她定然是配得的。
只是这人平日里冷清惯了，宫中上下皆称他天威难测，可这一刻，他却只是静静跪在她脚边，眉目温柔得像她一个人专属的春日。
她靠回软枕，语气慵懒，“二公主性子向来谨慎寡言，今儿如此冲动，确实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陛下心里猜的是谁？”
“已经让杨全去查。”裴齐光没停下手，“这件事不干净，局面太多巧合。朕罚她，是给所有人看的面子，至于里子……”他语气一转，“等朕捏准了，就一并拔了。”
她低头望他，片刻后轻声道，“二公主到底是陛下的女儿，陛下不忍才是正常的。”
他停了一瞬，手却没有松开，只是认真地抬头看着她，“初初，朕心里装的事情很多，但你是例外。”
沈朝盈抬手，轻轻抚过他发顶，像拂去一日风尘，那一下没带情绪，倒像是她自己也不经意的。
裴齐光没有抬头，只是顺着她手指轻轻偏了偏头，像默认，又像在等她再碰一下。
沈朝盈忽然觉得好有趣，像在逗小时候隔壁邻居家那只小狗。
她轻笑，伸手挠挠他的下巴，“如琢今日表现不错。”
他这才抬头，目光一亮，像是一直在等这句话，“那能再许我点什么？”
她斜睨他一眼，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他靠近些，诱哄道，“珩婕妤娘娘若再不肯赏我一吻，我大约是要一直揉到天亮。”
沈朝盈没忍住笑出了声，凑过去在他眉间落下一吻，“那如琢可要这样替我揉到白头才好。”
裴齐光一下子就跟打了鸡血一般，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只知道点头。
沈朝盈被他捧着脚踝，一点点揉着，揉得人整个人都要软成一滩水。她本来靠在榻上昏昏欲睡，结果听他突然低声唤了一句：“初初。”
“嗯？”她睁开眼，软绵绵地看他一眼。
“有些事，我想现在告诉你。”
她没太放在心上，眉眼还带着未收的笑意，“陛下今天怎么这么认真？揉个腿还能揉出国策来？”
裴齐光静了一下，指腹的动作放轻，语气低缓，“关于惇王和顺王。”
沈朝盈瞬间坐得笔直了一些，眼神也清醒了，“他们怎么了？”
裴齐光望着她眼睛，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落得清楚，“惇王，一直在图谋不轨。他表面上与我亲近，其实早与牧原王勾结，甚至已暗中调度边军，我在拖他，让他觉得自己掌握主动，但实际上，顺王，是我的人。”
沈朝盈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盯着他看了好几息，才慢慢张嘴，“你说……顺王，是你这边的？”
“嗯。”他轻轻点头。
她整个人靠回榻上，脑袋轻轻撞在锦枕上，眼睛还瞪着他，像是没从这句话里醒过来。
“我从前以为你最忌惮的就是他啊。”她语速一下快了，“你待他又冷又淡，年节赏赐都少他一份。”
“那是演给惇王和群臣看的。”裴齐光安静道，“他要是不像个被我打压多年，心有怨念的人，惇王不会信。顺王也从未表露出一星半点忠心，但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准，是个可以依靠的盟友。”
沈朝盈怔了片刻，忽地抬手掩住嘴，眼神里像是被人狠狠点了一下穴道。
“这就是你没早告诉我的原因吗？”
“怕你担心。”他说，“也怕你多想，你如今身子不稳，我不该把这些沉重的东西压你心上。”
“可你现在说了。”她轻声接过，眉眼还是有点困惑，唇边却慢慢泛出一点笑，“陛下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可以知道这些了？”
“我不只是信你。”他望着她，“我是在把你当成要并肩走下去的人，若我还藏着掖着，那你怀着我的骨血，却不知我手中握着什么，便是我薄待了你。”
她睨着他看了会儿，低低“啧”了一声。
“陛下说得这样郑重，我都不好意思打岔了。”
裴齐光看着她，指尖还停在她足踝上，没移开。
沈朝盈伸手搭在他肩头，声音轻巧下来，“我就是有点惊讶，顺王藏得太深了，我真没看出来你对他还有这份心思。”
“你不是说我眼光好。”他低声道。
“你眼光是挺好，只是太能装了。”她戳了他一下，“你装得我都快信了，原来最该提防的不是顺王，而是你。”
裴齐光反手握住她手指，眉眼轻轻压了下来。
“你要是真想提防我，”他抬起眼，笑意盈盈，“就不会让你脚搭在我腿上了。”
沈朝盈瞪他，“我那是……”
他低头，在她脚踝吻了一下。
沈朝盈一顿，像是刚要说点什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能拿扇子一把盖住自己脸，声音从扇后飘出来，软软的，“你真是，今天到底是给我揉腿，还是来谈天下大势的？”
裴齐光抬头看她，眼神柔了一层。
“都谈。”他说，“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什么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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