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警报声仍在回荡，林小诺已经换上了偷来的护士服，混在疏散的人群中溜出后门。夜风刺骨，她裹紧单薄的白大褂，手指紧握着母亲的信和那枚蓝宝石戒指。
停车场角落里，她掏出从病房顺走的手机，拨通了李妍的号码。
\"林小姐！\"李妍的声音透着惊恐，\"程总被带走了，我们正在追踪——\"
\"他们在哪？\"小诺打断她，声音出奇地冷静。
短暂的沉默后，李妍低声说：\"城北废弃纺织厂。但林小姐，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已经联系了警方......\"
小诺挂断电话，目光扫向停车场。钥匙还插在一辆送货摩托上，车主正忙着搬运药品。她深吸一口气，走向那辆车。
五分钟后，小诺骑着轰鸣的摩托冲上街道。冷风如刀割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脑海中只有程远被击昏拖走的画面，以及母亲信中那句\"苏家不能容忍他们的血脉继承程家\"。
城北废弃纺织厂曾是远洋集团旗下的产业，十年前因污染问题关闭。小诺将摩托藏在灌木丛中，借着月光观察厂区。三栋主厂房呈U形排列，中央是空旷的装卸区。几辆黑色轿车停在西侧厂房门口，两个持枪的保镖正在抽烟。
小诺绕到东侧，发现一段坍塌的围墙。她匍匐爬过缺口，进入一间堆满废料的仓库。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地面上新鲜的脚印——有人不久前从这里经过。
她跟着脚印来到一扇生锈的铁门前，门缝透出微弱的光亮。小诺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
\"......老板说天亮前必须问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说道。
\"那小子嘴硬得很，再电几次也白搭。\"另一个声音回答。
小诺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电击？他们对程远用了电击？
\"苏小姐要的是那个女孩的下落，不是他的命。\"第一个声音继续说，\"再给他半小时考虑，不行就注射吐真剂。\"
脚步声远去，门内恢复寂静。小诺轻轻推开门，发现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墙壁上的管道和电线——这是厂区的老式通风系统，母亲曾在类似工厂工作过，告诉过她这种布局。
顺着管道，小诺找到了通风井。井盖已经锈蚀，但勉强能推开。她挤进狭窄的通道，手肘和膝盖在粗糙的金属表面磨出血痕。通风管道分支众多，她凭着记忆中选择向下倾斜的路径——审讯室通常设在地下。
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小诺终于透过通风口栅栏看到了下面的情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程远被铁链锁在椅子上，头无力地垂着，白衬衫被血和汗浸透。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准备注射器。
小诺的眼泪瞬间涌出。她咬住手背才没有哭出声。程远的脸肿胀发紫，嘴角裂开，右手指关节全部破皮见骨——他显然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抵抗。
白大褂将针头刺入程远的手臂。几秒后，程远猛地抽搐起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呻吟。
\"最后一次机会，\"白大褂冷冰冰地问，\"林小诺在哪里？\"
程远抬起头，露出一个带血的微笑：\"去你妈的。\"
白大褂叹了口气，拿起电击器。小诺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力踹开通风口栅栏，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时她的脚踝传来剧痛，但肾上腺素让她忽略了这一切。白大褂还没反应过来，小诺已经抄起地上的铁棍，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男人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小诺......\"程远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走啊......\"
小诺摇头，颤抖着双手解开铁链。程远的身体向前倾倒，她连忙抱住他。他瘦了很多，骨头硌得她生疼，但心跳依然有力。
\"能走吗？\"她轻声问。
程远勉强点头，却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小诺架起他的胳膊，拖着他向门口移动。就在这时，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通风口......被触发了......\"程远喘息着说，\"放下我......你先走......\"
\"闭嘴。\"小诺咬牙撑着他，\"这次换我带你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走廊，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小诺看到右侧有个标着\"配电室\"的小门，立刻拖着程远躲了进去。
配电室堆满了老旧设备，但角落里有一部货运电梯。小诺按下按钮，电梯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程远虚弱地指着一个锁孔。
小诺灵机一动，取出蓝宝石戒指。戒指底部的小凹槽正好插入锁孔，轻轻一转——电梯启动了！
\"爷爷设计的......\"程远勉强笑了笑，\"万能钥匙......\"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瞬间，小诺看到追兵冲进走廊。电梯老旧缓慢，上升的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程远靠在她肩上，呼吸越来越微弱。
\"坚持住，\"小诺抚摸他血迹斑斑的脸，\"求你了......\"
电梯停在了一层。门一开，刺眼的探照灯光直射过来！小诺本能地挡在程远前面，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小姐！这边！\"
是李妍！她带着几个保镖守在一辆救护车旁。小诺几乎瘫软在地，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撑起程远。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抬上救护车，车门刚关上，子弹就打在车身上发出可怕的闷响。
\"快开车！\"李妍喊道，同时检查程远的伤势，\"天啊，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救护车呼啸着冲出厂区。小诺紧握着程远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脉搏越来越弱，嘴唇呈现出不祥的青色。
\"吐真剂......可能有毒......\"小诺哽咽着说。
李妍立刻取出急救包，给程远注射了解毒剂。就在这时，车后传来引擎的轰鸣——三辆黑色越野车紧追不舍！
\"甩不掉他们！\"司机大喊。
小诺看向窗外，越野车越来越近，副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探出身子，举起了枪。
\"小心！\"她扑在李妍身上。
枪声响起，挡风玻璃炸裂。司机惨叫一声，车子失控地冲向路边护栏。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银色轿车从侧面猛撞过来，将越野车逼退！
\"是林律师！\"李妍惊呼。
银色轿车里，林雅琴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枪射击。她的车技惊人，几个漂移就挡住了追击者的路线。救护车趁机拐上高速路，暂时甩开了追兵。
\"她......她怎么会......\"小诺难以置信地看着后窗。
李妍摇头：\"她一直暗中保护程总。苏家动手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了我。\"
救护车驶入市区，但没去医院，而是拐进了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地下车库。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已经等在那里，推着担架车。
\"安全屋，\"李妍解释，\"有全套医疗设备。我们不能去医院，苏家肯定监视着所有医疗机构。\"
程远被迅速送入地下室改造的手术室。小诺想跟进去，却被拦在外面。她瘫坐在走廊长椅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肿得像馒头，护士服上全是血迹——有程远的，也有她自己的。
\"林小姐。\"
小诺抬头，看到林律师站在面前，左臂有一道狰狞的枪伤，简单包扎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
\"你受伤了！\"小诺站起来，却因脚伤差点摔倒。
林律师扶住她：\"小伤。程远怎么样？\"
\"在手术......\"小诺的声音颤抖，\"林律师，为什么苏家这么恨我？仅仅因为继承权吗？\"
林律师的眼神变得复杂。她拉着小诺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怀表：\"因为这个。\"
怀表盖上刻着一个\"渊\"字——程渊的遗物。林律师按下隐藏的开关，表盖弹开，里面是一张小照片：程渊搂着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两人笑容甜蜜。
小诺倒吸一口冷气。那女子不是她母亲，却有着与她母亲相似的眼睛。
\"这是苏曼，苏婉的姑姑，苏家上一代的大小姐。\"林律师的声音低沉，\"也是......你母亲的亲姐姐。\"
小诺如遭雷击：\"什么？\"
\"你母亲林素云是苏老爷子的私生女，从小被寄养在外。苏曼与程渊相恋后，发现他是仇家之子，便设计接近他，目的是窃取程家商业机密。\"林律师苦笑，\"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爱上了程渊。\"
\"那我母亲......\"
\"你母亲当时是苏曼的陪读，偶然发现姐姐的计划，便警告了程渊。程渊起初不信，直到证据确凿。这期间，他与一直暗中喜欢他的你母亲越走越近......\"
林律师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李妍慌张地跑来：\"他们找到这里了！整栋楼被包围了！\"
林律师立刻站起身：\"带程远和小诺从紧急通道走，我的车在后门等着。\"
\"你呢？\"小诺抓住她的手。
林律师笑了笑，那笑容温柔又决绝：\"我欠你父亲一条命，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
她将怀表塞进小诺手中，突然用力拥抱了她：\"怀表夹层里有你需要的一切。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你是程家最后的希望。\"
说完，林律师掏出手枪，大步走向楼梯间。小诺想追上去，却被李妍拉住：\"没时间了！程总刚脱离危险，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出来，程远仍在昏迷中，但脸色已经好了一些。小诺最后看了一眼楼梯间的方向，然后跟上担架，从紧急通道撤离。
通道尽头是一辆伪装成快递货车的救护车。他们刚把程远抬上车，楼上就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小诺的心揪成一团，但李妍强硬地将她推进车厢。
货车驶入夜色中。小诺颤抖着打开怀表，在夹层里找到一张微型存储卡和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是林律师匆忙写下的字迹：
\"苏家不止想要程家的产业，更要毁灭程渊的血脉。因为你父亲死前发现的秘密——苏家参与了军方技术泄密案，而证据就藏在程家祖宅的密室里。小诺，你不是独生女，你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出生时被苏家抢走......\"
小诺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双胞胎弟弟？被苏家抢走？
货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前方两辆黑色SUV横挡在路中央，十几个持枪的黑衣人包围过来。李妍咒骂一声，掏出手枪：\"带他们走！我来拖住这些人！\"
司机拽着小诺和担架车从后门冲出，钻进旁边的小巷。身后枪声大作，小诺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推着担架车奔跑。程远在颠簸中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握住她的手。
\"小诺......\"他的声音几不可闻，\"戒指......\"
小诺这才发现蓝宝石戒指在混乱中掉了！她下意识摸向口袋，却触到一个硬物——是林律师给她的怀表。此刻，怀表的盖子微微弹开，露出里面的照片：程渊和苏曼站在程家老宅前，背景里隐约可见一个地下室入口。
一个疯狂的想法闪过小诺的脑海。如果苏家如此执着于追杀她，不仅因为继承权，还因为她父亲留下的证据，那么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方法，就是找到那个证据。
而证据的所在地，很可能就藏在这张照片里。
巷子尽头是一处建筑工地。司机带着他们躲进未完工的大楼，暂时甩掉了追兵。小诺跪在程远身边，轻轻抚摸他苍白的脸。
\"我们会没事的，\"她低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程远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远处，警笛声和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这场生死追逐还远未结束。
小诺握紧怀表，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个失散的双胞胎弟弟，揭开苏家隐藏了二十五年的秘密。无论代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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