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听到这个消息，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两世为人，萧逸还是第一次为人父。
此刻，他觉得就算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这么紧张。
“不是说……还有两三天吗？”
月灵一把拉住全身僵硬，连走路的技能都忘掉的萧逸。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生孩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快走！”
萧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顾清瑶生产的房门外。
房门推开一条缝，苏娇娇探出小脑袋，俏皮地对着萧逸勾了勾手指。
“快来呀！猜猜是儿子还是女儿？”
萧逸压了压急促的呼吸，“啥……啥都行！”
说话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到里屋。
苏娇娇变身门神，将他拦住。
“不行！现在瑶瑶姐不能见风。在外面暖和一下。”
不多时，苏娇娇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来到外屋。
萧逸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襁褓的一角。
初春尚寒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他屏住呼吸，专注地看向那张小小的脸庞。
刚刚降世的婴儿皮肤透着新生的红润，还有些微微的皱褶，像一颗刚从晨曦中汲取了露珠的娇嫩果子。
稀疏柔软的胎发贴在小小的额头上，细软得仿佛沾了露水的幼雏绒毛。
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微微弯曲着，即便此刻紧闭，似乎也能想象出睁开时会是怎样漂亮的轮廓——那是顾清瑶那对标志性的、温婉中带着坚韧的杏眼形状。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覆盖着下眼睑，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小小的鼻子还看不出太多棱角，但鼻梁的线条异常精巧挺直，让萧逸瞬间想到了顾清瑶精巧的侧影。
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微微嘟着，无意识地做出了吮吸的动作，显得那样无辜又惹人怜爱。
一只小拳头紧握着，抵在软乎乎的脸颊边。
苏娇娇轻轻碰了碰婴儿嫩得几乎透明的小拳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充满了不可思议：“夫君你看，他的小拳头……他的眉毛……多像你刚皱起来时的样子！”她又仔细看了看熟睡的小脸，补充道：“这嘴角，还有这小鼻梁，简直和瑶瑶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旁的月灵也凑近了些，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的喜悦：“眉眼确实像大夫人，这额头和闭眼的轮廓……跟爵爷您，简直神似得要命。”
萧逸的手指，因为之前的紧张还在微微发抖，此刻无比轻柔地碰触了一下婴儿温热的脸颊。
那比花瓣还要娇嫩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脏深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堵住了，最终只化作一声包含万千情绪的、极轻的叹息：
“真好……”
他轻轻接过孩子，大脑有种激动得快要超负荷的感觉，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呃……我儿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萧逸却满脸懵逼的表情看着已经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苏娇娇和月灵。
“你……你们笑啥呀？你们也没说我儿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月灵坚持着起身控制住情绪，“主人，你现在……好可爱。”
苏娇娇点了下头，“何止是可爱，简直是可爱到无敌了。”
旁边过来帮忙的可儿用手戳了一下萧逸的胳膊，“爵爷，您可真行！什么叫儿子是男还是女啊？”
柔儿捂着嘴笑道：“看来爵爷是想儿子想得不行，快给他看看吧。”
苏娇娇扬着嘴角，将襁褓全部掀开，“如你所愿！有小鸡鸡的！”
骨子里，萧逸还是喜欢男孩子的，不过他提前也都跟顾清瑶说了好多次，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都喜欢。
但看到这做梦都想要的儿子，萧逸愣了三秒钟之后，哈哈哈地大笑出声，“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啦！”
他左边亲了一口苏娇娇，右边亲了一口月灵。
“你俩以后负责给我生女儿。我要好多小棉袄！”
闻听此言，苏娇娇和月灵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萧逸嘴上说男女都一样，但一个被窝里睡觉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
所以二人一直心里都有点担心，一旦生了女儿，萧逸会不会生气。
这也是月灵早就把助孕的方子给了苏娇娇，但她一直都没用的原因。
她可是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不想自己的悲剧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现在可以随便生啦！哈哈哈……”苏娇娇抱着萧逸就是一顿亲，“先说好！现在你儿子都已经有了，以后我要是生了女儿，你要比疼儿子还疼女儿！”
萧逸想也不想地点头，“那还用说？穷养儿子，富养女。”
这时，稳婆笑着出来跟萧逸道喜。
“恭喜爵爷喜得贵子！您现在可以去看大夫人了。”
萧逸诚恳地对稳婆双手合十，“谢谢！谢谢！辛苦您了！一会儿您到账房直接领双份的赏钱。”
语落，萧逸瞬间绕过苏娇娇，几乎是踉跄着扑进里屋。
浓重的血腥气与药味还未散尽，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直直锁在床榻上——
顾清瑶靠在层层软枕间，脸色苍白如初雪濡湿的宣纸，鬓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颊边。
她微微喘息着，眼睫无力地垂着，却在听到脚步声时奋力掀起眼帘。
那双温婉的杏眸失了往日的明澈，蒙着一层雾气般的虚弱，却在看清萧逸的刹那，倏然亮起星辰般的光。
“夫…夫君……”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努力弯起毫无血色的唇，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萧逸的心像被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酸胀得发疼。
他冲到床边，想握住她的手，又怕碰碎了她，最终只是单膝半跪在脚踏上，将自己的脸贴在她汗湿微凉的脸颊旁，喉头剧烈地滚动：“瑶瑶，你辛苦了……”
他的气息灼热地喷在她颈侧，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顾清瑶费力地抬起无力的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紧蹙的眉峰，抚平那几乎刻入骨血的焦虑。
“孩子……”她几乎用尽力气，才吐出这两个字，目光急切地飘向门口抱着襁褓的苏娇娇。
萧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像对待稀世珍宝般，从苏娇娇手中接过那个柔软温热的襁褓。
他笨拙地调整着手臂，终于将那张熟睡的小脸，完整地呈现在顾清瑶眼前。
顾清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生命诞生的奇迹带来的巨大冲击与温柔。
她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婴儿微皱的小手。
“真……真好……”她看着那张融合了她杏眼轮廓与萧逸挺拔鼻梁的小脸，泪水终于滚落，却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安宁与满足，“像你…也像我……”
她抬头看向萧逸，眼中是历经生死考验后更沉静也更汹涌的爱意，“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儿。”
萧逸此刻才敢真正看进妻子的眼睛，所有的紧张、后怕、狂喜都沉淀下去，只剩下深沉如海的心疼与感激。
他俯下身，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低沉而郑重：“嗯，我们的孩儿。瑶瑶，你受苦了……以后，我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顾清瑶目光灼灼地看着心爱的丈夫，虚弱地抬手轻轻抚着孩子的脸颊。
“夫君，给咱们的孩儿起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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