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日子像青禾岭的溪水，平静无波。阿强种地，玲子养蚕，农闲时两人就窝在土坯房里，听着窗外的虫鸣说话。玲子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阿强看着她笨拙的身影，心里满是欢喜。
孩子出生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玲子疼了一天一夜，最后生下个大胖小子，阿强抱着孩子，手都在抖。他给孩子取名叫“根儿”，盼着他能像禾苗一样扎根土地，茁壮成长。
根儿三岁那年，县城的农机厂来乡里招工，说是要招个懂机械的学徒。阿强年轻时跟着村里的铁匠学过几天，懂些皮毛，竟被选中了。
临走那天，玲子帮他收拾行李，把叠好的衣服塞进帆布包，又往里面塞了几个煮鸡蛋。“到了城里，别舍不得吃穿，”她红着眼圈，“有空就回来看看我和根儿。”
阿强心里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城里的向往。“知道了，”他拍了拍玲子的肩膀，“我会给你寄钱的，你跟根儿在家好好的。”
坐上通往县城的拖拉机，阿强回头望去，玲子抱着根儿站在村口，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尘土里。他转回头，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土路，心里充满了憧憬。
县城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晚上还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得人眼睛都花了。农机厂的宿舍是集体宿舍，八个人一间，弥漫着汗味和机油味。阿强一开始很不适应，但很快就被城里的新鲜事物吸引了。
他跟着师傅学修机器，手脚勤快，脑子也灵活，没多久就出师了。厂里的人看他长得高大帅气，又肯吃苦，都挺喜欢他。厂长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对阿强也很照顾。
李厂长有个女儿，叫李娟，二十出头，在厂里当会计。李娟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穿着时髦，烫着卷发，说话细声细气，跟村里的姑娘完全不一样。她经常来找阿强问这问那，有时是机器上的小事，有时就是闲聊。
阿强一开始只是客气地应付，但渐渐地，他被李娟身上的城市气息吸引了。她会跟他讲城里的电影、舞会，会给他带巧克力和奶糖，这些都是他在青禾岭从未接触过的。
李娟也对阿强颇有好感。她觉得阿强虽然是农村来的，但长得帅，又能干，比厂里那些油嘴滑舌的小伙子强多了。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阿强示好，有时是递一块手帕，有时是留半块蛋糕。
阿强的心里开始动摇。他想起玲子，想起她粗糙的手和沾满泥土的围裙，再看看眼前光鲜亮丽的李娟，心里渐渐生出一种不平衡。他觉得自己不该一辈子窝在青禾岭，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阿强，你老婆孩子还在农村吧？”一次加班后，李娟递给他一瓶汽水，随意地问道。
阿强喝了口汽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心里的燥热。“嗯，”他含糊地应着，“孩子都三岁了。”
“那你不想把他们接来城里吗？”李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城里的教育条件好，对孩子将来也好。”
阿强苦笑了一下：“我这工资，哪够啊。”
“我爸是厂长，”李娟凑近了些，身上的香水味熏得阿强头晕，“要是……要是我们俩……”
阿强的心猛地一跳，他抬起头，对上李娟含情脉脉的眼睛。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能攀上李厂长这门亲，他就能在城里站稳脚跟，再也不用回青禾岭了。
欲望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淹没了他对玲子的愧疚。他握住李娟的手，那只手细腻光滑，没有一点茧子。“娟儿，”他声音发颤，“我……”
李娟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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