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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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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冠上霜华凝赤胆,门前雪迹印忠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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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夜守记

卷首语

《大吴稗史?忠义传》载:“太保谢渊以‘奉迎太上皇’议被沮,夜立南宫门外,霜覆冠冕,竟日不寐。时寒风吹骨,卫卒环伺,渊神色不动,唯望宫门而叹,曰:‘吾身可碎,孝治不可废。’” 南宫之困,非独故君之厄,实为朝堂权斗之缩影 —— 李嵩余党暗布监视,玄夜卫旧部窥伺左右,萧栎猜忌之心未消,谢渊此守,守的是太祖 “孝治天下” 的遗训,守的是君臣相得的旧诺,更是守着大吴最后的伦理根基。寒夜孤臣,霜冠如石,这场无声的坚守,比金戈铁马更显悲壮。

寒风吹彻禁垣霜,孤臣立尽夜未央。

冠上霜华凝赤胆,门前雪迹印忠肠。

群奸暗伺谋倾覆,圣主犹疑未敢彰。

莫道天明无暖意,心灯一盏照宫墙。

南宫的夜,是被寒风凿出来的冷。禁垣的青砖上结着一层薄冰,风从城垛的缝隙里钻进来,打着旋儿掠过朱红宫门,卷起飞雪碎粒,像无数细针,扎在人的脸上、颈间。已过子时,“夜未央” 三个字不再是虚指 —— 宫墙外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梆子声在空荡的御街上荡了荡,便被风吞得干干净净,只余下无边的寂静,裹着刺骨的寒。

谢渊就立在宫门百丈外的石阶下,绯色官袍早已被寒风浸得冰凉。他没有戴大氅,只着一身常服官袍,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磨得发白的衬里 —— 那是德胜门之役时留下的旧衣,袖口还沾着当年的血渍,如今被霜风冻得发硬。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宫门上,鎏金的门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排沉默的眼睛,看着他这个 “不请自来” 的孤臣。

身后传来玄夜卫校尉的咳嗽声。周显的旧部赵校尉带着四个卫卒在不远处烤火,火堆里的木柴 “噼啪” 作响,火星溅起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太保,这夜还长着呢,您何苦在这儿受冻?” 赵校尉的声音带着嘲讽,“李侍郎早说了,没有陛下旨意,您就是立到天亮,也进不了这宫门一步。”

谢渊没有回头。他知道赵校尉说得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近乎 “抗旨”—— 萧栎三日前才警告过 “非奉诏不得近南宫”。可秦飞递来的密报还揣在怀里,麻纸页上 “太上皇夜咳不止,炭火日减一半” 的字迹,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心。他是太保,掌全国军政,却连故君的暖都护不住;他倡 “孝治”,太祖的祖训刻在《大吴会典》里,却连宫门外的坚守都要被人嘲讽。

风更烈了,吹得他的袍角猎猎作响。他抬手按了按冠冕,不让它被风吹歪 —— 这冠冕是太祖定下的规制,代表着大吴的礼法,他不能让它在寒夜里失了体面。夜还未央,寒还未消,可他的脚步没有动,像生了根似的扎在雪地里,与那冰冷的禁垣,构成了一幅孤绝的图景。

霜是后半夜落下来的。起初只是细小的颗粒,落在谢渊的冠冕上、肩颈间,不一会儿就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碎盐。他的睫毛上也结了霜花,视线有些模糊,却依旧不肯眨眼 —— 他怕自己一闭眼,就会错过宫门里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哪怕只是内侍偷偷递出的一张纸条。

“太保,您的冠都白了。” 一个年轻的卫卒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嘲讽,多了几分不忍。他是刚入玄夜卫的新兵,还没被周显的旧部染透戾气,看着谢渊满身霜华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

谢渊抬手摸了摸冠冕,霜粒沾在指尖,冰凉刺骨。他笑了笑,声音沙哑却清晰:“霜华凝在冠上,总比凝在心里好。” 他的心里装着太上皇的寒疾,装着太祖的孝治祖训,装着天下百姓的期盼,那些滚烫的东西,足以抵挡住这霜雪的冷。

低头时,他看到自己的脚印嵌在雪地里,深深浅浅,从御街那头一直延伸到石阶下。这脚印没有偏向,没有退缩,直直对着宫门,像他的心思一样,纯粹而坚定。他想起德胜门之役时,自己也是这样,在雪地里站了三天三夜,脚下的雪被血和汗浸透,结成冰,却依旧守住了城门。如今,他守的不是城门,是礼法,是初心,更是一个臣子的忠肠。

赵校尉看着他冠上的霜越来越厚,像顶了一头白发,终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火堆里的木柴快烧完了,暖意越来越弱,可谢渊的身影依旧挺拔,冠上的霜华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他那颗赤胆的映照 —— 纵然寒夜凛冽,也冻不住这颗忠于礼法、忠于民心的心。

谢渊知道,自己不是孤身站在寒夜里。暗处还有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等着抓他的把柄。

宫墙拐角的阴影里,藏着李嵩派来的密探。那人穿着普通百姓的棉袄,却掩不住腰间玄夜卫的令牌 —— 李嵩虽被降为礼部侍郎,却仍能调动部分旧部,他要等谢渊 “闯宫” 的证据,好再递弹劾疏,彻底扳倒这个眼中钉。不远处的巷口,周显的亲信也在徘徊,手里攥着伪造的 “谢渊与旧党密信”,只要谢渊有半分越界,他们就会立刻将 “通敌” 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这些暗伺的眼睛,像寒夜里的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撕碎。谢渊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却没有回头 —— 他问心无愧,不怕这些构陷。可他担心的是宫墙里的太上皇,担心李嵩会因为自己的坚守,更加苛待南宫,断了太上皇的炭火和汤药。

更让他忧心的,是萧栎的犹疑。此刻的御书房里,萧栎定然也没有睡。他的案上摆着两份奏疏:一份是李嵩的 “谢渊擅近南宫,恐有不轨”,一份是马昂的 “谢渊心诚,当予谅解”。萧栎的手指一定在两份奏疏上反复摩挲,心里打着算盘 —— 他怕背上 “不孝” 的骂名,所以不愿真的苛待太上皇;又怕谢渊借 “孝治” 揽权,所以不敢完全信任他。这种犹疑,像一把悬在谢渊头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赵校尉也收到了张文的密信,信上写着 “若谢渊不退,即刻报知,当以‘抗旨’拿办”。他看着谢渊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密信,心里犯了难 —— 谢渊的坚守让他动容,可李嵩的权势又让他忌惮。群奸的谋算、圣主的犹疑,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这寒夜的南宫罩得密不透风,而谢渊,就是这网中央的孤臣,独自对抗着整个朝堂的黑暗。

寒夜最浓的时候,宫门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谢渊立刻竖起耳朵,只见门缝里悄悄递出一张纸条,是内侍用炭笔写的,字迹歪斜却急切:“上知太保在外,命奴才传语:‘速回,莫因我获罪。’ 奴才已偷偷添了炭火,上让奴才谢太保。”

谢渊捡起纸条,指尖抚过那些带着温度的字迹,眼眶一热。这张纸条,就像寒夜里的一点星火,瞬间暖了他的全身。他对着门缝低声道:“劳烦公公转告上,臣无碍。若有需要,只管传信,臣定想办法。”

内侍没有再回应,可谢渊知道,宫墙里有人懂他的坚守,有人记着他的心意。这就够了,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 “谢”,也足以证明他的夜守不是徒劳。

不一会儿,年轻的卫卒端来一碗热汤,怯生生地递到他面前:“太保,喝口汤暖暖吧。赵校尉让我送来的。” 谢渊接过汤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他抬头看了看赵校尉,对方别过脸,却悄悄往火堆里添了块新的木柴。

他知道,自己的坚守,不仅打动了宫墙里的人,也打动了这些原本嘲讽他的卫卒。这就是暖意,不是来自火堆,而是来自人心 —— 只要还有人认可 “孝治”,还有人敬畏礼法,这寒夜就不会真的冷透。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落在宫墙上,也落在谢渊的冠冕上。霜华被晨光映照得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而他的心里,那盏名为 “初心” 的灯,正亮得耀眼。这盏灯,照着宫墙,照着礼法,也照着他接下来的路 —— 纵然前路依旧艰难,可只要这盏灯不灭,他就不会停下脚步。天明了,暖意来了,而他的坚守,才刚刚开始。

谢渊从御书房退朝时,暮色已沉得像墨。萧栎那句 “非奉诏不得入南宫” 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而秦飞刚递来的密报更让他心头发紧 ——“李嵩虽降礼部侍郎,仍命张文授意南宫值守校尉,削减太上皇炭火供应,近日内侍传信,上夜咳不止,榻前无暖炉”。

他攥着密报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泛白。御街两旁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青砖上投下破碎的斑痕,像极了此刻的朝堂局势。兵部侍郎杨武追上来,低声道:“太保,夜色已深,不如先回府歇息,明日再设法进言?”

谢渊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南宫的方向 —— 那片隐在夜色中的宫墙,此刻像一头沉默的困兽。“明日?” 他声音沙哑,“太上皇的寒疾等不得明日,太祖的孝治更等不得明日。” 他顿了顿,对杨武说:“你回兵部,密切关注京师动向,若李嵩有异动,即刻报知;秦飞那边,让他盯紧玄夜卫旧部,别让他们在南宫外设伏构陷。”

杨武欲言又止,终是躬身应下:“太保保重。”

谢渊整了整绯色官袍,没有回府,径直向南宫走去。街面上的行人早已散尽,只有巡夜的玄夜卫校尉提着灯笼走过,见了他的官服,虽不敢拦,却也投来异样的目光 —— 谁都知道,“非奉诏不得近南宫” 是陛下的旨意,谢太保此举,无疑是触逆鳞。

行至南宫正门百丈外,便见四名玄色卫袍的校尉横刀而立,为首者是周显的旧部,姓赵,曾在弹劾案中作过伪证。见谢渊走来,赵校尉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太保深夜至此,可是奉了陛下旨意?若没有,还请回吧,免得属下难做。”

谢渊没有看他,目光越过校尉,望向那扇紧闭的朱红宫门 —— 门上的鎏金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排冰冷的眼睛。“我不进去,” 他沉声道,“就在这里站着。”

赵校尉一愣,随即冷笑:“太保这是要违旨?属下可要禀报陛下了。”

“你去禀,” 谢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站在这里,既不闯宫,也不喧哗,只是想让里面的人知道,还有人记着他的寒暖。”

赵校尉被他的气势慑住,竟一时语塞。旁边的卫卒低声劝道:“校尉,他毕竟是太保,咱们若真把事闹大,陛下说不定还会怪罪咱们办事不力。” 赵校尉沉吟片刻,终是挥了挥手:“随他便!但别让他靠近宫门半步,若有异动,立刻拿下!”

初夜的风还带着些微湿意,过了子时,霜便下来了。细小的霜粒落在谢渊的官帽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碎盐。他站在宫门前的石阶下,背挺得笔直,双手拢在袖中,却挡不住刺骨的寒意 —— 寒风从禁垣的缝隙里钻出来,顺着领口往衣内灌,冻得他牙齿微微打颤。

赵校尉带着卫卒在一旁烤火,火光映着他们的脸,不时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太保,何必呢?” 赵校尉喊道,“太上皇在里面有吃有穿,犯不着您在这儿受冻。再说,李侍郎说了,您这是‘借故君博名’,惹得陛下不快,得不偿失。”

谢渊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宫门轻声道:“你们可知太祖神武皇帝定鼎后,每日亲往孝慈高皇后宫中问安,哪怕战事紧急,从未间断?元兴帝北伐漠北,仍命太子遥拜皇陵,传‘孝为天下根’。你们守着宫门,却看着故君受冻,对得起身上的‘卫’字补子吗?”

卫卒中有人低下头,露出愧疚之色。赵校尉却厉声道:“休要妖言惑众!我们只遵陛下旨意,其余不管!” 说着,他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火星溅起来,落在雪地上,很快熄灭。

就在这时,宫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 是内侍偷偷从门缝里塞出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上知太保在外,命奴才传语:‘速回,莫因我获罪。’ 炭火已减半,上只说‘尚可支撑’。”

谢渊捡起纸条,指尖抚过那些歪斜的字迹,眼眶一热。他对着门缝低声道:“劳烦公公回禀上,我无碍。让他多保重,若缺什么,设法传信,我定想办法送来。”

内侍没有再回应,宫门又恢复了寂静。谢渊将纸条揣入怀中,胸口的暖意稍稍驱散了些寒意。他知道,太上皇是怕连累自己,才劝他回去,可他若真的走了,李嵩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苛待南宫。

丑时三刻,霜更浓了,谢渊的官帽、肩颈已积了一寸厚的霜,远远望去,像顶着一头白发。他的脚冻得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却仍不肯挪动半步。赵校尉见他这般固执,心中也有些发怵,悄悄派了个卫卒去给李嵩报信 ——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担不起责任。

约莫半个时辰后,吏部侍郎张文带着几名吏部官员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诏狱署的校尉。张文翻身下马,对着谢渊喝道:“谢渊!陛下有旨‘非奉诏不得近南宫’,你在此立了半夜,分明是抗旨不遵!若再不走,休怪我命人拿你!”

谢渊缓缓转过身,霜粒从他的冠冕上滑落,落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张侍郎,” 他声音冰冷,“我站在这里,碍着谁了?《大吴会典》载‘大臣忧国忧君,可于宫门外待罪进言’,我既未闯宫,也未喧哗,何来‘抗旨’?倒是你,深夜带着诏狱署校尉来此,是想擅拿大臣吗?”

张文脸色一变 —— 他确实没有萧栎的旨意,只是李嵩让他来 “逼走” 谢渊。“你…… 你强词夺理!” 张文色厉内荏地喊道,“若你再不走,我便奏请陛下治你‘藐视宫禁’之罪!”

你尽管奏,” 谢渊直视着他,“但我不会走。除非陛下亲自下旨,命我离开;除非南宫的炭火恢复供应,太上皇不再受冻。”

张文被他的眼神震慑,竟一时不敢上前。旁边的诏狱署校尉低声道:“侍郎,他毕竟是正一品太保,咱们无旨拿人,恐不妥。” 张文咬了咬牙,终是恨恨道:“好!谢渊,你等着!我这就入宫面圣,看陛下怎么处置你!” 说罢,带着人匆匆离去。

寅时刚过,东方泛起鱼肚白,寒风却更烈了。谢渊的睫毛上都结了霜花,视线有些模糊,却仍望着宫门的方向。他想起德胜门之役时,自己也是这样,在城楼上站了三天三夜,抵挡瓦剌的进攻,那时太上皇还在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 “谢卿,有你在,我放心”。如今故君困于宫内,自己却只能在宫外守着,连一床棉絮、一盆炭火都送不进去,心中的愧疚与愤怒交织,几乎要将他压垮。

赵校尉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收起了嘲讽,甚至让卫卒递过一碗热汤:“太保,喝口汤暖暖身子吧。不管怎么说,您这份心意,属下佩服。”

谢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多谢。” 他知道,赵校尉虽曾作伪证,却也并非全然泯灭良知,只是被周显、李嵩胁迫罢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 是秦飞带着玄夜卫北司的校尉赶来,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院判。秦飞翻身下马,见谢渊满身是霜,脸色苍白,心中一紧:“太保,您怎么成这样了?快随属下回府歇息!”

“我不回,” 谢渊摆了摆手,“太上皇的情况如何?太医院的药送进去了吗?”

院判上前躬身道:“回太保,属下已托内侍将润肺止咳的汤药送进去了,上喝了药,咳得轻了些,但身子仍很虚弱,需温补之物调理。只是值守校尉说‘无陛下旨意,不得送补品’,属下也没办法。”

谢渊的目光转向赵校尉,赵校尉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这是李侍郎的吩咐,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李嵩的吩咐,能大过太上皇的安危吗?” 谢渊的声音陡然拔高,“秦飞,传我钧令,命玄夜卫北司校尉接管南宫值守,赵校尉等人暂行调离,听候发落!”

赵校尉大惊:“你无权调遣我们!我们归玄夜卫总署管!”

“我暂代玄夜卫指挥使,有权调度京师卫所值守!” 谢渊拿出指挥使令牌,“若再反抗,以‘抗命不遵’论处!”

秦飞立刻命人接管宫门,赵校尉等人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抗令牌,只得悻悻离去。谢渊走到宫门前,对着门缝道:“公公,太医院的药已送到,您让上按时服用。我已命人接管值守,炭火和补品很快就到。”

宫门内传来内侍的哽咽声:“谢太保…… 您真是菩萨心肠啊!”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带着萧栎的旨意赶来,尖声宣旨:“陛下有旨,谢渊虽违‘不得近南宫’之旨,然其心可悯,免予责罚。南宫炭火、补品供应恢复如常,命太医院每日派医官入内诊治。谢渊即刻回府歇息,不得再擅自滞留宫门。钦此!”

谢渊躬身接旨,心中略感欣慰 —— 萧栎虽未松口奉迎,却也同意恢复南宫供应,这已是不小的进展。他对着宫门深深一揖:“臣谢渊告退,上保重。” 说罢,才在秦飞的搀扶下,缓缓转身离去。

谢渊回到府中,下人立刻端来热水、姜汤,他却只是坐在书房里,望着那盏太上皇赐的银灯出神。灯座上 “共守河山” 的刻痕清晰可见,仿佛还带着当年的温度。秦飞站在一旁,低声道:“太保,李嵩得知陛下恢复南宫供应,气得在府中摔了东西,张文也被他骂了一顿。属下已命人盯紧他们,防止他们再耍花招。”

谢渊点了点头,拿起案上的《大吴会典》,翻到 “孝治” 篇,指尖在 “君孝则臣忠,臣孝则民顺” 一句上反复摩挲。“秦飞,” 他缓缓开口,“你说,萧栎真的不知道李嵩苛待南宫吗?他知道,只是他的猜忌心太重,既怕我借太上皇揽权,又怕李嵩的文官集团生乱,所以才一直摇摆不定。”

秦飞道:“那咱们还要继续奏请奉迎吗?”

“当然要,” 谢渊的目光坚定,“恢复供应只是权宜之计,奉迎太上皇还宫,才是根本。只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急切,要慢慢来,先让萧栎看到民心所向,看到太上皇并无复位之心,才能打消他的猜忌。”

正说着,杨武匆匆来报:“太保,山东、山西巡抚递来奏疏,言‘听闻太保夜守南宫,士民皆感佩,已联名上书,恳请陛下奉迎太上皇’;另外,宣府卫副总兵李默也递来奏报,说边军将士听闻南宫供应恢复,士气大振,愿‘誓死保卫大吴,拥护孝治’。”

谢渊接过奏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 民心、军心都在自己这边,这便是最大的底气。他对杨武说:“你将这些奏疏整理好,明日递入内阁,让阁臣们看看,‘孝治’不是我一人的执念,而是天下人的期盼。”

杨武领命而去,谢渊走到窗前,望着南宫的方向。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宫墙上,驱散了一夜的寒意。他摸了摸怀中的纸条,上面的炭笔字迹虽已有些模糊,却仍温暖着他的心。

片尾

他比谁都清楚,南宫门外那一夜的坚守,不过是寒夜博弈中一点微弱的光 —— 李嵩虽暂敛锋芒,其党羽仍在暗处蛰伏,只待时机便要卷土重来;萧栎眼中的猜忌如盘根的老藤,绝非一场夜守便能连根拔起,奉迎太上皇还宫的路,依旧是荆棘密布,一眼望不到头。

可他从未有过半分悔意。霜粒嵌入冠冕的冰凉,寒风钻透袍服的刺骨,宫门内那声哽咽的 “谢太保”,还有内侍传回的 “上裹旧裘待旦” 的消息,都像烧红的烙铁,将 “初心” 二字深深烫在他的骨血里。为了南宫寒榻上那道孤直的身影不再受冻,为了太祖萧武刻在金匮玉册里 “孝治天下” 的遗训不被尘埋,为了街头巷尾百姓口中 “官家当守伦理” 的期盼不落空,别说再立十个、百个这样的寒夜,便是立到灯枯油尽,他也甘之如饴。

书房里,侍役添了灯油,银灯的光晕 “啪” 地爆开一圈,渐渐铺满案几。谢渊刚从寒夜归来的身影虽染倦意,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映在墙壁上,如一株经霜的古松。案上那本《大吴会典》翻在 “孝治篇”,纸页泛着经年摩挲的微黄,晨光从窗棂钻进来,恰好落在 “孝者,国之纲也” 那一行,尤其是 “孝治” 二字,被镀上一层细碎的金边,笔锋遒劲如刀,清晰得像是要刻进他的眼底,刻进这大吴的根基里。

风从窗外掠过,吹动书页轻轻作响,像是太祖的训诫,又像是民心的回响。谢渊抬手抚过 “孝治” 二字,指尖的温度与纸页的微凉相融 —— 前路纵有千难万险,只要这两个字还在,他的脚步就不会停。

卷尾语

南宫一夜守,霜冠映赤诚。谢渊以孤臣之身,冒 “抗旨” 之险立于寒夜宫门,守的不仅是故君的寒暖,更是大吴 “孝治” 的伦理底线。这场无声的坚守,没有刀光剑影,却比朝堂辩论更显悲壮 —— 他以自身为炬,照亮了官场的黑暗,也唤醒了部分人的良知,最终迫使萧栎松口恢复南宫供应,为奉迎之议赢得了喘息之机。

李嵩的构陷、张文的逼迫、赵校尉的监视,尽显官官相护的丑陋;而秦飞的驰援、杨武的辅佐、甚至卫卒的愧疚,又彰显了忠直之士的微光。萧栎的 “留中不罚” 与 “恢复供应”,看似妥协,实则是帝王权术的平衡 —— 既不愿背负 “不孝” 之名,又不敢完全信任谢渊,这种摇摆,恰是封建朝堂权力博弈的常态。

谢渊的夜守,是对神武皇帝 “孝治” 祖制的回归,是对元兴帝 “君臣相得” 传统的延续。他没有选择 “逼宫” 的激进,而是以 “坚守” 的温和方式传递诉求,既避免了朝局动荡,又守住了道德高地,这种 “以柔克刚” 的智慧,正是传统士大夫 “忠直” 与 “谋略” 的结合。

当从南宫夜守中悟得:真正的忠直,不是盲目抗命,而是在坚守原则的同时懂得隐忍;真正的孝治,不是形式上的问安,而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谢渊满身的霜痕,是他忠直的勋章;南宫恢复的炭火,是民心向背的明证。这场寒夜中的坚守,终将在大吴的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提醒后人:伦理不存,则江山难固;民心不在,则社稷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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