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无匹的星辰舟，在无形波纹的笼罩下，与整个空间融为一体。
它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撕裂苍穹，向着大陆腹心之地，破空而去。
舰桥之内，萧若雪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风驰电掣。
她趴在巨大的舷窗前，看着下方飞速倒退的山川大地。
那些平日里巍峨雄壮，需要飞行数日才能跨越的山脉，此刻，不过是脚下一闪而逝的褶皱。
那些奔腾万里，浩浩荡荡的大江长河，此刻，也只是一条条蜿蜒的银线。
日月星辰，仿佛都在为这艘神舟让路！
“太……太快了！”
萧若雪红润的小嘴微张，美眸中满是震撼。
这种将整个天地都踩在脚下的感觉，让她心潮澎湃，恨不得引吭高歌。
一旁的尉迟兰，虽然表面依旧保持着镇定，但那双紧紧握住栏杆的素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所统领的青木飞舟，已经是青木界速度最快的飞行宝具。
但与眼前的星辰舟相比，简直就是蹒跚学步的婴孩与追风逐日的夸父之间的差距。
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这已经不是法器，而是……真正的战争神舟！
她看向负手立于舰桥中央，凝视着主屏幕的那个背影，眼神愈发复杂。
这个男人，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船长。”
枫余烬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在，船长。】
冰冷的机械音，代替他作出了回应。
“我们……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黑石城？”
萧若雪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有些激动地问道。
【按照当前航速，预计还需要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黑石城外围空域。】
星灵的声音，精准而高效。
“一个时辰？！”
萧若雪再次被惊到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尉迟兰。
从望西城到黑石城，横跨了小半个西部和整个中部边缘地带。
即便是乘坐最顶级的传送法阵，中间也需要数次中转，耗费数日之功！
而现在，只需要一个时辰！
尉迟兰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快了，这是在……无视空间的距离！
枫余烬依旧平静，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星灵，开启远程广域扫描。”
“以黑石城为中心，扫描方圆三千里内所有的能量反应与阵法波动。”
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指令确认，远程广域扫描启动……】
【扫描中……数据分析中……】
主控屏幕上，原本飞速掠过的三维地图，瞬间定格。
随后，视角被无限拉远，一座无比庞大的城池，出现在地图的核心。
正是黑石城！
下一秒，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与线条，开始在地图上浮现。
有代表着灵脉走向的金色线条，有代表着修士聚集的白色光点。
更有数十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区域，如同毒瘤一般，盘踞在黑石城的各个角落。
而在整个城市的上空，一张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巨大网络，笼罩了一切。
那网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苏醒。
【扫描完毕。】
【报告船长，黑石城内共侦测到神殿秘密据点三十七处。】
【其中，能量反应达到神将级（伪）标准的，有三处。】
【整座城市，被一座名为‘天罗神光鉴’的上古预警法阵所笼罩。】
【任何未持有通行令牌的飞行物，一旦靠近城池千里范围，便会立刻触发警报。】
【法阵能量核心，疑似与黑石城地脉相连，强行攻击，将会引发整个城市的连锁反应。】
星灵的报告，让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萧若雪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去，取而代pad的，是一抹深深的忌惮。
“好严密的防御……我们一旦靠近，就会被立刻发现！”
尉迟兰的黛眉也紧紧蹙起。
“天罗神光鉴……我曾在皇室的古籍中见过记载，那是神殿最顶级的守护法阵之一。”
“据说，就算是真正的神只降临，也能抵挡片刻。”
“我们……恐怕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进去了。”
她们的担忧，不无道理。
星辰舟虽然进入了虚空隐匿模式，但那只是光学与神念层面的隐形。
面对这种直接扫描能量与法则波动的顶级大阵，依旧有暴露的风险。
一旦警报响起，他们将瞬间成为整个中部大陆神殿势力的活靶子。
到那时，别说搅浑水了，不被这潭浑水淹死，就算幸运了。
然而，枫余烬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紧张。
他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巨大而复杂的天罗神光鉴，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
“硬闯，会惊动蛇。”
他缓缓转身，那双一金一黑的异色双瞳，扫过一脸凝重的尉迟兰和萧若雪。
“在那之前，先蒙上它的眼睛。”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走到了主控台前。
“船长，你要做什么？”尉迟兰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枫余烬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指，在主控屏幕上轻轻一点。
那座“天罗神光鉴”的结构图，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无数复杂的能量节点与符文回路，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枫余烬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利剑，瞬间锁定在了大阵最核心，一处不起眼的能量中枢之上。
“星灵，锁定该坐标。”
【坐标已锁定。】
“很好。”
枫余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下一秒，他那只深邃死寂，仿佛蕴藏着无尽虚空的右眼，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波动，以他的右眼为中心，骤然扩散！
那不是神力，不是灵力，更不是魂力。
那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属于“虚空”的法则之力！
这股力量，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在出现的瞬间，让整个舰桥的光线都为之扭曲！
尉迟兰和萧若雪，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即将被这只眼睛吸进去，彻底分解为虚无的恐怖错觉！
她们骇然地看着枫余烬。
而那股法则之力，已经跨越了千里的虚空，如同一根看不见的针，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黑石城！
……
与此同时。
黑石城，神殿分部，戒备森严的法阵监控室。
两名身穿银袍的神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监控水晶前。
他们的任务，就是日夜不停地监控着“天罗神光鉴”的运转。
这是一个枯燥无比，却又至关重要的任务。
“唉，又是无聊的一天，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一名稍显年轻的神官，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知足吧，这可是城里最清闲的差事了。”
另一名年长的神官，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想想那些被派去边陲之地的同僚，天天跟那些蛮子打生打死，我们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年轻神官撇了撇嘴，正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
嗤……嗤嗤……
他们面前，那数十块一直稳定地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预警水晶，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了数下！
紧接着，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能量一般，齐齐暗了下去！
监控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怎……怎么回事？！”
年轻神官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慌。
年长的神官也瞬间变了脸色，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法……法阵能量反应消失了！”
他看着一片漆黑的监控水晶，声音都在发颤。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天罗神光鉴从未出过问题！”
“快！快去检查能量核心！一定是地脉的能量供给出了故障！”
“联系维修部！让他们立刻！马上过来！”
整个监控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所有的神官都以为，这是法阵自身出现了某种罕见的严重故障。
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是有人在千里之外，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手段，直接“欺骗”了整座大阵！
……
黑石城，中心区域。
一座流光溢彩，极尽奢华的九层阁楼，拔地而起。
这里，是整个中部大陆，最负盛名的商会——“百宝阁”。
九楼，一间雅致的房间内。
檀香袅袅，珠帘轻晃。
一名身穿素色长裙，脸上带着一层薄薄面纱，只露出一双秋水般澄澈眼眸的女子，正静静地凭窗而立。
她明明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染凡尘，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缥缈之感。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美丽眸子，突然微微一凝，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
她缓缓抬起素手，仿佛想要触摸什么。
在她那超凡的感知中，就在刚刚，整个黑石城上空的法则之网，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却又无比诡异的……涟漪。
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
这丝涟漪，一闪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她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这是……法则的扭曲？”
女子红唇轻启，声音空灵如天籁，带着一丝不确定。
“有人在城外，直接干涉了‘天罗神光鉴’的运转？”
“好大的手笔……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目光，望向城外的天空，仿佛要穿透无尽的虚空，看到那涟漪的源头。
……
星辰舟舰桥。
枫余烬的右眼，恢复了死寂。
他面前的主控屏幕上，“天罗神光鉴”那张巨大网络的能量光芒，已经彻底熄灭，变得一片灰暗。
【报告船长，‘天罗神光鉴’已陷入法则性瘫痪状态。】
【预计在十二个时辰内，无法恢复正常运转。】
星灵冰冷的声音，宣告了这次行动的完美成功。
萧若雪和尉迟兰，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看着枫余烬的背影，眼神中，除了敬畏，还是敬畏。
千里之外，弹指之间，废掉一座神殿的顶级守护大阵？
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枫余烬却没有理会她们的震惊，他转过身，重新走回舰桥的落地舷窗前。
“星灵。”
【我在。】
“解除虚空隐匿，保持光学隐形。”
“进入黑石城上空，悬停。”
【指令确认。】
嗡——！
已经化为无形无影的星辰舟，如同一片撕裂了夜幕的乌云，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石城的领空。
它悬停在万丈高空之上，与浓厚的夜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下方。
黑石城内，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盛世之景。
无数的修士与凡人，正在这片虚假的安宁中，享受着他们的夜晚。
他们浑然不知。
在他们的头顶，死神，已经张开了冰冷的双翼。
枫余烬负手而立，低头俯瞰着这座繁华的不夜之城，那双异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感情。
冰冷，而漠然。
“审判的时刻……”
他轻声低语，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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