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远山的掌风磕上慕容博的叁合指时，整个藏经阁都在颤抖。
檀板裂开的缝隙里，突然射出三枚铁蒺藜，每一枚都淬着三十年的剧毒。萧峰不退反进，右掌拍出的降龙十八掌竟带着雁门关的腥风，将铁蒺藜震成齑粉。
\"你可记得三十年前石壁上的血字？\"慕容博的声音裹着冰碴，指尖已点向萧远山左肩旧伤。萧远山突然旋身，袈裟带起十二道劲风，将《法华经》残页卷成漫天雪花。
“且住，萧大侠听我一言。”慕容博摆手示意。
四人停手，分站四角，垂手而立。
“萧大侠果真一定要杀我为妻儿报仇？
“老匹夫，今日定要杀你以慰我妻儿。”
“萧大侠不必急于一时，听我讲完，我族本是西夏大燕后裔，数百年来，先辈一直在为光复大燕而努力，但也一直没有作为，而今天下局势大变，北有女真、契丹，西有吐番、西夏，南有汨罗、大理，东有琉球、高丽，只要中土稍有乱事，群雄齐而攻之，各取所需，今贵公子荣膺辽国南院大王，不日挥师南下，荣华富贵自是不用多说，我大燕岂不是也复国有望？如萧大侠与贵子能应允在下这一要求，我慕容博甘愿立时将头颅双手奉上!”，慕容博说的情真意切，一手高举大燕国玺，一手平托匕首，低头向萧远山致意，
慕容复大急，“不可，父亲，这不值得，更倘若他们言而无信…”，
“孩儿，你大错特错，如萧大侠应允，以大侠英名必助我复国之愿，我本风烛之年，多活几年又有何益？这笔交易大大的划算，我儿不必阻拦。”
“无耻之极！”，萧峰大声喝斥，他大手一挥，
“放眼大宋，我虽不是大宋子民，但也是大宋养我之所在，日后若战事一开，民不聊生，血漫千里，不但是大宋的子民流离失所，我大辽百姓同样也会妻离子散，放着大好太平日子不过，却为了满足你们的私欲横开战乱，这是一个爱惜百姓的君王应做的事吗？我萧峰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今日报仇是我个人的私怨，打的过则报，打不过则死，岂有拿父母的血仇去做交易的？爹，今日之事万不可答应，为母报仇就算是死在当场又算的了什么！”，萧峰说的斩钉截铁，
萧远山赞许地不住点头。
“萧施主宅心仁厚，为两国百姓的生死考虑地明明白白，真不愧大英雄也，老僧在这里替天下苍生谢过萧施主了，”
这声音从楼下传来，却像浸透了陈醋的银针，扎进慕容博后颈的大椎穴。
四人随即齐向楼梯看去，慕容博望着老僧弓曲的身影，忽然发现他走路时足底不沾尘埃，而自己三十年前埋在藏经阁地砖下的复国密信，此刻正在老僧袖中沙沙作响。
藏经阁烛火摇曳，慕容博身形如鬼魅般贴地滑出七尺，双掌挟着少林七十二绝技\"一拍两散\"的狠劲，却在距老僧三尺处骤然收势。
慕容博瞳孔骤缩：\"阁下究竟是少林哪堂首座？\"
老僧人指尖轻点，慕容博护体真气竟如积雪遇火般消融，\"三十年来，我一直在这挑水劈柴。\"
老僧枯槁的手指正将《楞严经》放回经架，泛黄的书页被烛火映得透亮。他转身时袈裟无风自动，仿佛有千百年的古佛梵音随衣袂流转。
\"施主可知，这藏经阁每日要扫三次落叶。\"老僧袖中突然飘出两片银杏，不偏不倚钉在慕容博左右肩井穴三寸处，\"第一次在卯时，第二次在正午，第三次...\"
慕容博后颈骤起鸡皮疙瘩，他分明听见银杏叶划破空气的锐响，却未见老僧手指动弹分毫。
\"第三次待月上西楼时。\"老僧突然屈指轻弹，两片银杏叶竟如利箭般倒飞而回，\"施主若有兴致，不妨明日此刻再来观叶。\"
慕容博猛然旋身，袖中暗器却始终未敢发出。他退出三步时，发现那两片银杏叶已深深嵌进身后青砖，叶缘竟无丝毫破损。
\"唉，三十年前雁门关的血，也该干涸了。\"
老僧人枯坐蒲团的身影在摇曳光影中忽明忽暗，藏经阁深处传来铁锈与檀香混杂的气息。慕容博的手指正按在《迦叶经》残页上，那页纸已被他按出五道新月形的褶皱。
就在两人招式即将相触的刹那，扫地僧的扫帚突然从梁上垂落。扫帚尖刚碰到慕容博的斗转星移，整个空间突然凝固。萧远山的降龙掌力在半空停滞，慕容博的参合指气劲竟倒灌回心脉。
\"两位施主的戾气，已将藏经阁的《楞严经》染成血色。\"扫地僧的声音像来自极远处，扫帚轻挥间，三十年前的雁门关箭雨突然在虚空中浮现。萧远山的刀伤与慕容博的箭创同时渗血，两滴鲜血在空中凝结成一朵并蒂莲。
慕容博的袖中突然飞出半枚玄铁令，却被扫地僧伸手接住。玄铁令上\"大燕\"二字泛着冷光。
\"你们争斗半生，可曾看清这藏经阁的穹顶？\"扫地僧仰头望去，北斗七星的投影正落在两人对峙的身影上，
\"三十年前的破军星位，原是为今日的顿悟所设。\"
那张脸分明是少林火工头陀的面皮，却长着犀利无比的眼睛。
\"鸠摩智，还不显身？\"
鸠摩智袖中拈花指已蓄满七成功力，却见老僧抬起右手，食指与拇指间夹着半片银杏叶。
\"你费尽心机偷来的七十二绝技，可曾算到今日？\"扫地僧指尖轻弹，那半片树叶竟在空气里划出七道残影，每道残影都对应着鸠摩智此刻体内翻涌的内伤。
“可惜，国师本是佛门大师，又是武学奇才，如今魔已入心，无药可医了。”
慕容博忽然感到胸口一凉，怀中那卷《斗转星移》秘籍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梵文。
\"慕容施主，你可知少林百年前为何扩建藏经阁？\"老僧人转身推开天窗，月光如银刀劈在《易筋经》扉页上，\"为的就是等你这般痴人，把执念刻进经卷。\"
藏经阁穹顶漏下一线月光，老僧枯指轻触萧远山额角，指尖竟泛起淡金佛光。慕容博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老僧袖中飘落的《易筋经》残页无风自动，在月光里拼成六芒星阵。
\"萧施主这七道暗伤，\"老僧忽然以指代剑，在虚空中划出七道血线，\"恰似当年鸠摩智强练易筋经时的症状。\"
鸠摩智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吟，“你如何得知？”。
\"慕容施主每到月圆之夜，\"老僧袍袖拂过《少林七十二绝技》，泛黄书页竟显现出梵文真迹，\"膻中穴便如万蚁噬咬，这是'斗转星移'反噬之相。\"
慕容博护体真气突然暴起，十二枚燕子镖破袖而出，却在距老僧三寸处诡异地悬停，镖尖指向自己的眉心。
\"而你，\"老僧转身时僧袍卷起千重波浪，将鸠摩智逼出三步，\"用小无相功偷学少林武功，此刻丹田处的冰蚕寒毒，可比得上当年丁春秋的化功大法？\"
鸠摩智胸前僧袍骤然鼓起，七条冰蚕从衣领游出，却在接触老僧袈裟时化作青烟。月光下，老僧脚下浮现出《楞严经》的梵文金印。
\"三位施主可知，\"老僧突然以《楞严经》残页为纸，以萧远山的血为墨，\"武功如剑，佛法如鞘。\"
慕容博的笑容突然凝固。他踉跄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经柜。《楞严经》哗啦啦散落满地，每一页都映着他煞白的脸。
烛火在铜灯盏里，映着。萧远山指尖紧扣藏经柜边缘，指节泛出青灰，仿佛要将二十年的恩怨都刻进木纹里。
“恳请大师为我爹去除病痛，晚辈日后当报大恩！”，萧峰转身向老僧跪下，
“萧施主宅心仁厚，心系百姓，老僧当尽心而为，请起请起，”，
\"你二人这三十年，\"老僧袈裟卷起漫天经卷，泛黄的《洗髓经》残页在掌风里拼成往生咒，\"都活在别人的墓碑上。\"
萧远山双掌拍出般若掌，拳风却在距老僧三寸处诡异地拐了个弯。他瞳孔骤然收缩，老僧掌纹间竟浮现出《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梵文金印。
\"萧施主的'般若掌'，\"老僧指尖轻点，七道掌影如莲花次第绽放，\"可比得上当年玄慈方丈的'一拍两散'？\"
慕容博喉间发出夜枭般的尖啸，斗转星移神功发动时，藏经阁梁柱突然渗出鲜血。他惊觉老僧掌风竟带着姑苏燕子矶的腥咸水汽。
\"慕容施主的'参合指'，\"老僧左掌按向心口，右掌却化作拈花指佛印，\"终究斗不过因果轮回。\"
两记掌风同时击中两人眉心，萧远山和慕容博如断线纸鸢倒飞而出。月光下，他们的影子在青砖上投出达摩面壁的轮廓。
\"武功到了巅峰，\"老僧袖中滑出两串佛珠，分别套在两人颈间，\"便是要替天下人还债。\"
\"去吧，\"老僧转身时袈裟扫落满地银杏，\"去雁门关外，看看当年不该死的人。\"
两具尸身突然同时坐起，月光照在他们额间的掌印上，竟与达摩洞壁的掌痕严丝合缝。
藏经阁烛火忽明忽暗，老僧双掌按在两具尸身天灵盖上。
萧远山胸前伤口渗出黑血，却在触地瞬间凝结成冰。慕容博七窍溢血不止，血珠竟悬停在青砖上方三寸处。
\"萧施主的'伏虎拳'，\"老僧指尖掠过尸身十二道大穴，《华严经》残页突然悬浮空中，\"本可震碎慕容施主心脉，为何偏要留三分生机？\"
慕容博尸身突然坐起，喉间滚出半阙《参合指》剑诀。老僧袈裟卷起满地落叶，在两人头顶拼成太极阴阳图。
\"慕容施主的'斗转星移'，\"老僧以指代笔，在虚空书写往生咒，\"若能转得动因果轮回，又何必在雁门关外埋下三十载心魔？\"
两具尸身同时喷出金色血雾，月光穿透血雾，在穹顶分别投射出萧峰与慕容复幼年玩耍的幻影。
\"你二人的命，\"老僧将《楞严经》压在尸身心口，书页自动翻至\"无我相\"篇，\"早在三十年前雁门关外就该还给彼此。\"
慕容博忽然抓住老僧手腕，指尖的\"参合指\"气劲却如泥牛入海。
萧远山尸身突然暴起，十招\"太祖长拳\"破窗而出。老僧袍袖轻拂，漫天落叶竟组成契丹狼图腾，随后消失在月光中。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僧转身时，两具尸身已化作两位正在参禅的老者，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
\"原来慕容家的参合指，\"慕容博望着掌心，\"终究不如雁门关外的一碗孟婆汤。\"
\"三十年前的雁门关，\"萧山远山的喉咙里滚着混着冰碴的笑声，\"本就是我契丹人该还的债。\"
老僧袈裟卷起满地经卷。慕容博忽然抓住萧远山的手腕，参合指气劲在两人掌心化作金色曼陀罗花。
\"慕容施主可知，\"老僧将达摩面壁图抛入火盆，\"你家燕子矶的燕子，每年都要撞死在悬崖上？\"
慕容博望着燃烧的画像突然大笑，笑声震落穹顶百年积灰。灰烬中浮现出姑苏慕容祠堂的燕国旗帜，却被萧峰的降龙十八掌拍成齑粉。
\"哈哈哈，\"他将参合指秘籍投入火盆，\"成王败寇，终成荒冢。\"
萧远山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心口被玄慈方丈掌击的疤痕。
\"好，好，好，一拍两散，\"他将契丹狼首图腾按进灰烬，\"如今看来，倒像是菩萨的慈悲为怀。\"
“请大师教我，收弟子为徒，聆听佛法，度人度己。”两人异口同声，
\"善哉善哉\"，他将燃烧的经卷抛向窗外，\"你们的江湖，早该埋在三十年前的雁门关。\"
两人同时合十，\"若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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