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联席会议上，朝露突然割破手腕——
青鸾血洒落的瞬间，凌霄殿废墟上浮现出被掩埋的初代盟誓碑。
碑文记载的“天道”竟是一棵幼苗，被历代长老用谎言浇灌成金莲形态！
“你们供奉的从来不是天道。”朝露一脚踹翻祭坛，“是你们自己种的摇钱树！”
碑底最后一行小字写着：“浇水指南：需混入四界真心泪。”
四界联席会议第二次召开的地点，选在了凌霄殿唯一完好的建筑——历代仙界大长老的私人宝库前。
“诸位请看！”现任仙族代表（刚上任三天的前扫厕仙官）激动地挥舞拂尘，“这是我界为表诚意，特意开放的机密档案区！”
绯烟用尾巴尖戳了戳宝库大门上“闲人免进，违者天罚”的斑驳字样，冷笑：“是你们打不开祖传禁制吧？”
仙官擦汗的手帕能拧出水来。
朝露站在人群最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自从天地树开花，她体内残存的金莲感应就变成了一种细微的刺痛，像有根烧红的针在血脉里游走。此刻这刺痛正随着她靠近宝库而加剧，仿佛在警告什么。
“怎么了？”云谏的剑鞘轻轻碰了碰她的后腰。
“里面有东西在叫我。”朝露盯着宝库大门上浮雕的金莲纹样，“不是毁灭的那种……是像幼苗渴求雨水的呼唤。”
她的声音很轻，却被耳尖的明夷捕捉。小镜灵突然从阿吞头顶跳下来，银发炸成刺猬：“退后！那门上有时间禁制！”
太迟了。
朝露的羽衣无风自动，一缕青丝自发梢染上熔金色。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径直走向宝库大门——
“轰！！！”
大门上的金莲浮雕突然活了过来，花瓣暴张如血盆大口，朝她当头咬下！
青鸾的本能快过思考。
朝露旋身展翼，三根流光溢彩的尾羽如利箭离弦，精准钉入金莲的花蕊。羽尖触及花瓣的刹那，整个浮雕如同被烫伤的活物，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是……”云谏的紫微剑横斩而过，却被弹开的火星灼伤了虎口，“活体封印？！”
燕昭的轮椅闪电般滑至门前，黑雾顺着门缝渗入：“不是封印，是饲养槽。”
他的机关臂猛地插入被朝露尾羽灼出的裂缝，用力一撬——
“喀啦啦……”
厚重的玄铁门板如同脆弱的蛋壳，碎裂成无数残片。门后涌出的不是珍宝珠光，而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像腐败的蜜糖混合着铁锈。
宝库中央，矗立着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柱。柱内封存着一株诡异的植物——主干如翡翠般碧透，顶端却扭曲成熔金色的莲花形态，根系浸泡在暗红色的液体中。
“天道……苗？”人族代表苏子瑜的毛笔掉在地上。
那植物似乎感应到朝露的气息，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翡翠主干上浮现出血管般的金线，顶端金莲疯狂开合，喷出大团大团的暗红雾气。
雾气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神族祭司用青鸾血浇灌幼苗；
——仙官将混着战魂黑雾的液体倒入根系；
——人族皇室进贡的“虔诚泪”被提炼成精华；
——妖族被迫献祭的混血儿妖丹悬浮如灯……
每一幅画面闪过，幼苗的金莲部分就膨胀一分，翡翠主干则萎缩一截。
“原来如此。”明夷的小手按在水晶柱上，镜面映出植物内部密密麻麻的符咒，“他们用四界精华喂养它，再篡改它的‘意志’。”
朝露的指尖贴上水晶柱。
刺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她清晰感受到植物主干传来的痛苦呜咽——那才是真正的天道幼苗，被强行扭曲成金莲形态的“伪天道”！
“需要证据吗？”她突然转头看向四界代表，青碧色的瞳孔边缘泛起金芒，“我给你们看。”
不等回应，她并指如刀，在手腕狠狠一划！
“阿露！”云谏的惊呼声中，青鸾血如泉涌出，却不是滴落，而是化作一道虹桥，径直飞向水晶柱！
血虹触及水晶的刹那，整座宝库地动山摇！地面龟裂处迸发出刺目银光，一块被深埋的古老石碑破土而出——
【四界盟誓碑】
碑文用最原始的四界文字刻写：
「天地树孕育天道苗，需以真心泪浇灌。」
「神族净露、仙族星辉、妖族炽情、人族赤诚，缺一不可。」
「违者苗萎，天地失衡。」
而碑底被泥土掩盖的部分，赫然是后来添加的朱砂小字：
【青鸾血可促花开，战魂力能壮根系，混血泪最增药效】
【每月初一强制征收，违者以叛界论处】
笔迹与大长老的批注一模一样！
“看明白了吗？”朝露染血的手按在碑文上，“你们供奉的从来不是天道，是棵被绑架的幼苗！”
她突然抬脚踹向祭坛！
“轰——！”
石砌的祭坛坍塌，露出底部纵横交错的暗渠。渠中流淌的暗红色液体，正是数千年来从四界强行征收的“贡品”！
绯烟用尾巴卷起一滴液体嗅了嗅，突然暴怒：“这是我姑姑美容院的客户资料！他们连狐族失恋的眼泪都偷？！”
现场乱成一团。
神族祭司扑向碑文，颤抖着抚摸“神族净露”四字：“我们祖传的《净世经》里明明写的是‘青鸾血可涤荡罪业’……”
“因为被篡改了。”燕昭的黑雾卷来一本发黄的《仙界秘典》，展开某页指着插图——某个神官正鬼鬼祟祟地刮除竹简上的字迹。
仙族代表脸色惨白：“所以‘天罚’其实是……”
“是过敏反应。”明夷一脚踢在水晶柱上，“你们硬给它喂乱七八糟的东西，它当然发脾气！”
仿佛印证他的话，水晶柱内的植物突然剧烈抽搐！翡翠主干爆发出一阵强光，将金莲部分硬生生震碎了几片花瓣。熔金色的汁液喷溅而出，沾到的仙官瞬间长出满脸脓包。
“报应啊！”苏子瑜边躲边记笔记，“《仙界美容史》可添新章节——‘论违规护肤导致的毁容事件’！”
朝露却盯着那株痛苦挣扎的植物，瞳孔骤缩。在所有人都关注金莲受创时，她看到翡翠主干上浮现出细小的裂纹——真正的天道幼苗正在死去！
“都让开！”
她展开青翼腾空而起，尾羽尽数化为流光，刺入水晶柱裂缝。羽尖触及翡翠主干的刹那，整座宝库突然回荡起空灵的童声：
【渴……】
【好疼……】
【为什么要给我喝毒药……】
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人体内的灵力都为之一滞。
这是最纯粹的天道之音，未经任何扭曲的、世界本源的呜咽。
朝露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作为神族，而是作为一个曾同样被强行改造的“容器”。她的泪滴落在水晶柱上，与青鸾血交融，竟化作一缕缕青金色的光丝，渗入那些裂纹。
“需要真心泪……”她猛地回头看向众人，“四界最本真的情感，才能修复它！”
场面一时尴尬。
绯烟疯狂眨眼：“我现在哭算工伤吗？”
阿吞嚼着半块门板：“洋葱味的有用不？”
仙官们面面相觑：“我们修仙的早绝情绝欲了……”
“废物！”明夷突然暴起，一镜面拍在云谏后脑勺上，“你媳妇都哭成这样了！”
云谏捂着脑袋，衣襟上的粉霞银竹纹亮得刺眼。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一把拽过朝露，当着四界代表的面吻了下去。
“唔？！”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撞疼了她的牙齿。但云谏颤抖的指尖和过分急促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清晰传来。
一滴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晶莹的、滚烫的，带着紫微星特有的清冽气息，坠入水晶柱裂缝。
翡翠主干上的裂纹愈合了一分。
“原来如此。”燕昭突然驱动轮椅来到水晶柱前，黑雾尽数收拢入体。他看向绯烟，嘴角勾起罕见的笑意：“介意帮我个忙吗？”
绯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手腕拉进怀里。轮椅扶手“咔哒”弹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半块蜜饯，正是她三个月前生气时扔给他的那块，已经发硬变质。
“难吃死了。”燕昭说，“但舍不得扔。”
他的眼角泛起微红，不是战魂暴走的征兆，而是人类最本真的情动。一滴泪坠入裂缝，主干又愈合一分。
“到我们了！”阿吞突然把明夷举过头顶，“快哭！”
“哭你大爷！”小镜灵拼命挣扎，“老子是器灵！器灵懂吗……等等你摸哪呢？！”
阿吞的大舌头突然糊上明夷的脸。
“呕——！”明夷的眼泪飙射而出，“我要杀了你！现在！立刻！”
妖族的炽情之泪溅入水晶柱。
当苏子瑜贡献出暗恋人族公主三十年的日记时（“这算赤诚了吧？！”），翡翠主干终于爆发出一阵强光！
“咔嚓——！”
水晶柱彻底碎裂，重获自由的天道幼苗舒展开叶片。顶端的金莲外壳如蛋壳般剥落，露出内里新生的银色花苞。
花苞绽放的瞬间，整个凌霄殿废墟被柔和的银光笼罩。残垣断壁间钻出嫩绿的草芽，焦土开出星星点点的野花。
最神奇的是，那些被金莲汁液溅到长脓包的仙官，脸上的溃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力。”朝露轻抚幼苗新生的叶片，“不是惩罚，是滋养。”
幼苗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突然抖落一片银叶。叶子飘到半空，化作光幕显现出最后的真相——
初代五人组围着一株小嫩苗浇水。
涂山明月用尾巴尖蘸着酒滴下去：“喏，妖族的炽情！”
青鸾少女弹了下沾露水的尾羽：“神族净露。”
紫微星君屈指弹入星辉：“仙族的份子钱。”
燕归尘则红着脸，把涂山明月的手按在幼苗上：“人族的……咳，你懂的。”
银发少年明夷举着镜子记录，小声吐槽：“五个傻子养棵草，能有什么出息……”
光幕消散时，四界代表们集体沉默。
最终打破寂静的是阿吞——
“所以……”他指着正在朝露掌心撒娇的天道幼苗，“咱们还得接着养？”
幼苗突然跳起来，一片叶子“啪”地抽在他鼻尖上。
“行吧。”饕餮揉着鼻子掏出小本本，“今日菜谱：神族的露水，仙族的星光，妖族的……”
绯烟一尾巴把他抽飞到废墟另一端。
朝露笑着捧起幼苗，望向远处开满花的天地树：“送你去那里好不好？可以晒到四界的阳光。”
幼苗用叶片缠住她的手指，开出一朵小小的银花。
云谏突然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聘礼想好了——以后每天给你摘露水。”
“聘礼？”神族大祭司突然竖起耳朵，“神女大婚需遵循《神典》第三千六百条……”
“闭嘴吧你！”绯烟和明夷异口同声。
幼苗在他们头顶绽放出璀璨的银光，像一场无声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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