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冰川的风声像厉鬼的哭嚎，刮得人脸生疼。我蹲在帐篷里，盯着微型青铜树模型——第五个枝桠依然亮着刺目的红光，第六个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张起灵坐在角落，青铜化的左眼与模型同步明灭，仿佛某种诡异的共鸣。
“再这样下去...”我捏紧模型，金属棱角刺入掌心，“等七个枝桠全亮会怎样？”
张起灵没有立即回答。自从镜面海域回来后，他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清醒如初，能详细分析青铜节点的分布；有时又突然变成那个半人半蛇的怪物，用我的声音说些可怕预言。
“秦岭。”他突然开口，右眼的人性光芒闪烁不定，“第七节点...在秦岭......”
帐篷帘子被掀开，胖子端着热茶钻进来，青铜化的右臂在低温下咔咔作响：“陈皮阿四醒了，说要见你。”
医疗帐里，陈皮阿四靠在枕头上，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他脖子上还留着人蛇共生实验的痕迹——皮肤下隐约可见鳞片状凸起。见我们进来，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南海王陵...你们进去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点点头，简要讲述了经历。当提到青铜树和七个节点时，陈皮阿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青黑色黏液。
“七个...枝桠...”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着，小子...南海王不是王...是叛徒...偷了西王母的'轮回樽'......”
“轮回樽？”
“能让人...穿越时空的青铜器...”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息一阵，“南海王用它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但每次轮回...都会留下'残影'......”
张起灵突然站直身体，青铜左眼爆发出强光：“双生墓室。”
陈皮阿四艰难点头：“一个...是本体...一个是...轮回残影......”
我猛然想起镜面海域的录像——解雨臣出现在1995年的青铜门前。如果他能穿越时间，那么现在的解雨臣......
“他在收集轮回残影...”陈皮阿四看穿我的想法，“每个残影...都携带部分青铜之力...凑齐七个...就能......”
话未说完，营地警报突然响起！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敌袭！东北方向！”
我们冲出帐篷，眼前的景象让人血液凝固——十几个青铜人正从冰川上方向营地移动。他们的动作机械但迅速，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更可怕的是，为首的青铜人手里捧着一个发光的物体——蛇眉铜鱼石碑！
“阿宁的人...”胖子倒吸冷气，“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出鞘：“不是追踪我们...是追踪它。”刀尖指向我口袋里的微型青铜树模型。
赵诚——确切地说是脖子以下已经40%青铜化的赵诚——跌跌撞撞跑来：“西南侧...有条冰缝...能暂时躲避......”
没时间多想，我们搀起陈皮阿四向冰缝撤退。青铜人的速度超出预期，最近的一个离我们不足五十米。它突然加速，青铜化的双腿像弹簧般跃起，直扑张起灵！
黑金古刀划过夜空，将那青铜人拦腰斩断。但断成两截的身体仍在爬行，手指如刀般插入冰面固定自己，继续前进。
“进冰缝！”胖子推着我和陈皮阿四向前，“我和小哥断后！”
冰缝入口狭窄，内部却别有洞天。手电光照出一个人工开凿的通道，墙壁上刻满与海底碑林相同的文字。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空间，中央赫然矗立着两扇对称的石门——一黑一白，分别刻着\"生\"与\"灭\"两个篆字。
“双生墓室...”张起灵的青铜左眼扫过石门，“南海王的...本体与残影......”
身后传来青铜人撞击冰缝入口的闷响。我们别无选择，推开黑色石门进入。
墓室内寒气刺骨，中央并排放着两具棺椁：左边是华丽的青铜棺，镶嵌无数宝石；右边却是朴素的石椁，表面粗糙无华。最诡异的是，两具棺椁之间连着七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挂满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声响。
“南海王棺...和轮回樽的容器......”陈皮阿四虚弱地指向石椁，“打开它...就能看到......”
张起灵检查青铜棺：“空的...是诱饵......”
我走近石椁，发现表面看似粗糙，实则刻满极细小的文字。伸手触碰的瞬间，右臂青铜部分突然发烫，细小的文字一个个亮起红光！
“这是...轮回咒文......”张起灵凑近辨认，“记载了南海王...七次穿越的时间点......”
文字越来越亮，最后在石椁上方投影出一幅星图。我惊讶地发现，七个亮点正好对应微型青铜树模型的七个枝桠位置！更惊人的是，星图显示第七个节点不在秦岭，而在......
“杭州？”我失声叫道，“吴山居？”
陈皮阿四突然挣扎着站起：“不...是你们老吴家...祖坟......”
话音未落，石门被暴力撞开！三个青铜人冲进来，为首的正是林修。他的青铜化程度最轻，还能勉强说话：“解先生...要那个石椁......”
张起灵挡在前面，但这次他的状态不对劲——青铜左眼疯狂闪烁，身体在人类与蛇形之间扭曲变幻。当第一个青铜人扑来时，他竟然犹豫了一秒，差点被利爪开膛！
“小哥！”我冲上去帮忙，却被另一个青铜人拦住。胖子从侧面撞开它，青铜右臂与对方硬碰硬，发出金属撞击的巨响。
混乱中，林修绕到石椁旁，掏出一个装置贴上去。装置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显然是某种数据采集器。
“拦住他！”陈皮阿四喊道，“他在下载轮回坐标！”
我扑向林修，却被他反手一刀划破手臂。鲜血溅在石椁上，那些咒文突然活了般蠕动起来，重新排列组合成新的句子：
“血脉认证通过。轮回通道开启倒计时：00:30:00”
“什么？！”林修惊愕地看着我，“你的血...能启动系统？！”
没等他反应过来，石椁的盖子突然滑开一道缝，里面射出刺目青光！所有人都本能地闭眼，只有张起灵的青铜左眼不受影响。他趁机挥刀斩断林修的手臂，将那个装置踢到角落。
林修惨叫后退，断臂处流出青黑色黏液。另外两个青铜人见状，突然改变策略——一个扑向张起灵缠斗，另一个直接冲向敞开的石椁！
“胖子！拦住它！”我大喊。
王胖子一个箭步挡在石椁前，青铜右臂蓄力挥出。就在拳头即将击中青铜人时，石椁内的青光突然暴涨，将胖子和青铜人一起吞没！
“胖子！”我冲向石椁，却只抓到一把空气。胖子和青铜人凭空消失了，只剩几件衣物飘落在地，以及他那只青铜右臂，当啷一声掉在石椁边。
“物质化......”张起灵喃喃自语，“秦岭神树的......”
林修趁机向石门爬去，断臂在地上拖出黏腻痕迹。我想追击，却被陈皮阿四拦住：“别管他...看石椁里面......”
石椁内部是个光滑的青铜凹槽，形状像个小型的...浴盆？凹槽底部刻着精细的星图，七个红点已经亮了五个，第六个正在闪烁。旁边刻着一行小字：
“以血为引，以魂为舟，可渡轮回。”
“这是...穿越装置？”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凹槽，\"南海王用它回到过去？\"
张起灵突然按住太阳穴，青铜左眼的光忽明忽暗：“不全是...它还会...留下残影...每个残影...都携带部分...青铜之力......”
陈皮阿四咳嗽着补充：“解雨臣...在收集这些残影...凑齐七个...就能完全控制...青铜系统......”
我猛然想起录像中1995年的解雨臣。如果那是他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残影\"，那么现在的解雨臣......
“他已经是第几个了？”我声音发颤。
“第六个......”张起灵痛苦地跪倒在地，“最后...一个...在......”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震动打断。整个墓室摇晃起来，石椁上的倒计时显示还剩15分钟。陈皮阿四脸色大变：“有人在强行激活第六节点！”
我掏出微型青铜树模型，第六个枝桠已经亮起80%，闪烁频率快得惊人。更可怕的是，石椁凹槽里的星图上，代表西藏的点正在迅速变亮！
“必须阻止......”张起灵挣扎着站起，却又跌倒在地。他的青铜化正在加速，右腿已经浮现鳞片。
陈皮阿四突然抓住我的手：“小子...只有一个办法...你进石椁......”
“什么？”
“你的血...能启动系统...也能干扰它......“他咳出一口黑血，“回到过去...阻止第一个残影形成......”
“这太疯狂了！胖子已经——”
“王胖子没死......”张起灵突然说，声音异常清晰，“物质化...是进入...时间夹层......他会在...我们需要时...回来......”
墓室的震动越来越强，碎石从顶部掉落。倒计时显示还剩10分钟。我看向石椁，又看看张起灵和陈皮阿四，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怎么做？”
陈皮阿四指向凹槽：“躺进去...用你的血...激活星图...想着...要去的时间点......”
张起灵补充：“1995年...青铜门前...阻止...解雨臣......”
我爬进石椁凹槽，冰冷的青铜立刻让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用匕首划破手掌，让血流在星图上。血液自动流向七个红点，每接触一个就让它亮得更甚。
“记住......“张起灵俯身对我说，“不要...相信任何...记忆......青铜系统...会欺骗......”
陈皮阿四塞给我一块青铜碎片：“遇到...另一个你...给他看这个......”
倒计时还剩5分钟。石椁的盖子开始缓缓闭合，青光从缝隙中渗出。在最后的光亮中，我看到张起灵的青铜左眼与微型青铜树模型的第六枝桠同步亮起，而第七个枝桠——代表杭州吴家祖坟的那个——也有了微光。
“当第七枝桠亮起，青铜将吞噬天地。”胖子的预言在耳边回响。
青光吞没了一切意识......
......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长白山青铜门前。雪花落在脸上，冰凉真实。不远处，年轻的张起灵正将手按在门上的凹槽中。而在他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接近——那是举着青铜匕首的解雨臣！
没有时间思考，我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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