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杨注视着那些浮尸的移动方向，低声说道：“它们似乎正在朝某一区域集中，看起来并不是冲我们来的……”
王胖子此刻已听不进任何话，焦虑地说：“我看多半是要聚在一起对付咱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老胡，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胡巴一眼看出王胖子的急躁，赶紧按住他的肩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至少得搞清楚状况。”
他们四人隐匿在山石后方，静待事态发展。
女尸的数量越来越多，洞穴大半已被照亮。
然而，女尸仍不断涌现，甚至某些地方上下重叠，难以计数。
胡巴一和王胖子内心早已乱作一团。
如此增长下去，即便再来十倍的人手也无济于事。
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女尸，让二人满头大汗。
庆幸的是，这些死漂和木头一样无知无觉。
它们朝着洞穴中央深水处汇聚。
张凌等人屏息凝神，几乎不敢喘气。
没人知道这些女尸来自何处。
它们或许已沉睡千年，却未腐烂，完好如初，看起来宛如活人。
那幽绿的光芒究竟为何物，无人能解。
他们只能压抑内心的惊惧，在岩石后观察。
张凌凝视水面的女尸，隐约有所察觉。
这些死漂似乎是自水底缓缓升起，聚集在他前方不远处。
只是数量太多，光芒刺目，渐渐显得不真实起来。
在聚集死漂最多的地方，上方漂浮着一大团不明红色气体。
它的一部分与水面相连，遮住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青光。
越来越多的女尸从水里浮上来，争先恐后地钻入这片红色气体之中。
鲜红的烟雾与女尸散发出的青光形成强烈对比。
这团红色雾气内部究竟有何物，完全无法看清。
它仿佛一个无底深渊，不断吞噬大量浮尸，却始终不见满溢。
胡巴几人想起化石祭台上曾见过的记载。
这红色雾气可能是祭台提到的毒气。
或许因湿气侵蚀，祭台颜色发生变化，当时误认为是黑色。
未曾想它竟如此鲜艳夺目。
世间毒物，颜色越艳毒性越猛。
这般红雾不知毒性多强，却始终聚集不散。
若非他们早备防毒面具，恐怕吸入即会中毒丧命。
张凌凝视着水中密密麻麻的浮尸，仅听见细微的水流声，再无别音。
这一切悄然发生，无人察觉。
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一现象。
雪莉杨低声说：“毒雾中有某种东西，或许就是山神的原型。
这些浮尸不知为何被吸引，不断进入，进去后便似被吞噬。”
胡巴闻言骂道：“该死，这太邪乎了！无论那山神是谁，按这种吃法，这么多年得有多少女尸才能满足？这些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王胖子也附和道：“谁知道呢？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不如靠近些瞧个明白，再商议对策。”
雪莉杨察觉到众人声音偏大，抬手示意轻声。
随后指向西边低声说道：“眼下要紧的是趁山神吞噬女尸时悄然绕过，绝不能惊扰那些存在，否则对我们极为不利。”
众人依雪莉杨所言行事。
张凌并无异议，虽他并不惧怕山神或类似妖怪，但避祸总是好的，能避开最好。
他此行只为雮尘珠而来，非为除妖。
胡巴一行三人更是如此，仅是为了墓中珍宝，并无与山神对抗之意。
决定绕道后，几人即刻启程。
每人手持武器，以防意外。
他们紧贴葫芦洞壁缓慢前行，未敢开启头顶射灯照明。
动作如电影慢镜头，谨慎而迟缓。
洞内碎石众多，稍有不慎便可能发出声响。
几人小心翼翼，遵循“蹑足潜行”
的原则，精神高度集中。
然而，即便万分小心，仍出问题。
装备繁重，加之背负枪械，不知谁的枪碰落一块小石子。
石块虽小，坠入水中却发出“扑咚”
声。
本不甚大的声音，在寂静洞穴中被穹顶放大数十倍。
水面浮尸骤然停住，似受惊吓，不再游动。
仿佛在注视着他们，气氛诡谲。
胡巴、王胖子、雪莉杨屏息凝神，内心忐忑。
张凌目光牢牢锁定水面红雾，凝神观察。
胡巴一、雪莉杨和王胖子三人此刻只希望那红色毒雾里的山神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谁也不敢朝那边多看一眼。
胡巴一脸带哀怨，但也明白抱怨命运无济于事。
相较之下，王胖子今日显得格外冷静。
他侧耳倾听毒雾另一侧的动静，四周却是一片死寂，心中不由生疑。
他给胡巴一打了个手势，然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实在难以看清对方的动作。
二人多年来相处默契，彼此心意早已心照不宣。
瞥了几眼后，胡巴一猜到王胖子可能想问：“红雾里是否藏匿着成精的老僵尸？”
胡巴一立刻轻摇双手，示意王胖子保持不动，避免发出声响。
无论里面是何物，冒犯它只会带来灾难。
胡巴一、雪莉杨和王胖子的手心都已满是汗水，只盼能熬过当前困境。
胡巴一心中存疑。
他自认风水秘术颇有造诣，观察此处地形确如葫芦状。
相传葫芦洞、眠牛地、太极晕皆为风水中的至高穴位。
此洞穴形似葫芦，虽显怪异，但古人云：“真龙所在，不论地形端正或歪斜，高山或平地，仙人之眼亦可辨识。”
尽管形态奇特，实为宝地。
如此之地怎会藏有僵尸？
若那被毒雾包裹之物非僵尸，又如何历经数千年仍留存于此？
若非千年僵尸成精，何来这般猛烈的尸毒？
再看那些漂浮的尸体，显然发生了尸变。
据说僵尸能闻出生人气息，不知戴防毒面具是否有效。
想到此处，他望向张凌，期望得到解答，觉得他或许有所应对。
胡巴一未察觉，在危机时刻，他对张凌已产生依赖。
但见张凌位于队伍前方，与他隔两人之距。
他终究克制住询问的冲动，此时不明情况，贸然出声恐引发更多问题。
胡巴一望着水下密布的女尸，内心再次被不安填满。
……
刚踏入洞穴，这些女尸便显现出来，而在洞口时却毫无征兆。
这些尸体显然经过精心布置，未遇敌情便始终保持戒备。
胡巴一陷入思绪时，水面附近再度有了动静。
雪莉杨轻推了他一把，他瞬间回过神来。
水边碎石发出哗啦声响，似有众多脚步靠近。
洞内漂浮的死尸反射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水中正有物体靠近。
胡巴一默默叹息，知道躲不过这场冲突，对方已察觉他们的到来。
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于是调整姿势，手持“芝加哥打字机”
，子弹上膛。
只需静候那自山石后现身之物。
一旦出现，将用猛烈火力给予迎头痛击。
胡巴一、王胖子与雪莉杨全神贯注，警惕未知生物的逼近。
做好战斗准备，严阵以待。
……
面具后的生命充满怨恨。
防毒面具内置吸附式过滤系统。
内部呼吸声沉重，外界声音难以清晰辨认。
只能隐约听见细碎声响渐近。
最终感觉迫在眉睫。
当众人看到红雾弥漫时，另一声响响起。
似乎是岩石后方传来铠甲碰撞声。
听此声音，来者身形应不小。
这铁甲声让人误以为面对的是古代军队。
紧张气氛陡然加剧。
众人紧握手中的武器。
压抑氛围中，王胖子终于按捺不住。
胡巴一紧握手中的冲锋枪，毫不犹豫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猛烈扫射。
冲锋枪的咆哮震撼整个山洞。
王胖子率先发起攻击，胡巴一也立即响应，他扣动扳机，对准半透明的山岩后方倾泻火力，不管目标为何，先压制再说。
红色毒雾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叮当声，仿佛子弹击中坚硬的装甲。
水中漂浮的尸体似被惊扰，疯狂上下翻腾。
女尸身上泛起的青光愈发耀眼。
伴随机关枪喷吐的火光，山洞内仿佛涌入无数萤火虫，光影闪烁。
忽明忽暗间，眼前红雾骤然消散，空无一物，让两人困惑不已。
正当他们疑惑之际，耳边突闻低沉喘息，一道黄金面具的怪脸浮现，喷出浓烈红雾。
这面具由千年未朽的黄金铸成，光彩夺目，与他们曾在献王大祭司玉棺中发现的面具极为相似，仅眼眶略有不同，其余皆如出一辙——龙角、兽口、鱼尾形耳括。
但这次出现的面具明显更大，接近食堂的大锅。
胡巴一尚未看清，直觉已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僵尸。
面具背后必定藏着充满怨恨的灵魂，每一次呼吸都凝聚成团团红雾，将它的身形隐匿其中。
千钧一发之际，胡巴一本能后撤，跃至身旁岩石后方，寻找他认为的安全位置。
与此同时，他迅速调转冲锋枪枪口，向红雾中猛烈射击。
子弹连续弹出，犹如死亡的低语，直冲红雾扑去。
射击范围呈波浪形扇面，完全覆盖那浓烈的红色毒雾。
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听声音，红雾中的物体似全身披甲，不知这些射击是否对其造成了伤害。
此刻，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已耗尽弹药。
雪莉杨也跟随张凌分散撤退到一侧。
红雾渐渐散去，借助水中女尸散发的微光，他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容。
几人瞪大眼睛，一时无言。
巨大的黄金面具中央仅有一只独眼，内部有个类似眼球的东西不停转动。
面具的嘴部呈现虎口形状，此时望去，血盆大口仿佛是一道通向地狱的门户。
内里露出粉红色的肉膜，看起来像是某种虫类的口器。
嘴巴张开时，并非如颚骨类动物般上下咬合，而是四面展开，变成方形，其中还嵌有一张更小的嘴。
尽管是小嘴，但吞噬他们几人绝非难事。
嘴内没有排列整齐的牙齿，而是在嘴角四个方向各有一个肉质突起。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只巨型虫子。
其身后覆盖着一层厚重结实的甲壳，下方还有无数不停活动的腭足，大小与人的腿相近。
整体身躯庞大且粗壮，丝毫不逊于遮龙山下的青鳞巨蟒。
它身上的鳞甲布满铜锈，由于葫芦洞内的潮湿阴暗环境，部分甲壳已经剥落，有的甚至化为泥浆，露出了鲜红且光泽耀眼的甲壳，看起来比钢板还要坚硬。
这时胡巴等人终于发现被击中的位置。
凡是被冲锋枪击中的地方都会流出大量黄色液体，其余的鳞片有些附着在青铜龙鳞上，还有些则将黄金面具打出数个大洞。
巨型怪物从迷雾中现身，红色的虫壳坚硬如钢铁，冲锋枪显然无法对其造成有效伤害。
**
头戴黄金面具，身披龙鳞青铜甲
“这是什么？虫子还是野兽？不像天龙，天龙该是扁的，这东西圆滚滚的，只有一只眼！”
王胖子惊呼。
“谁给它安了黄金面具和龙鳞青铜外壳？”
“该死，云南怎么净是这种大家伙。”
无人回应。
众人已无暇深思。
此时，怪物破雾而出，血盆大口直冲胡巴扑去。
胡巴手中的冲锋枪失灵，他不敢硬战，欲后撤却身后是地下水，水中满是浮尸。
进退维谷间，怪物已近在眼前。
千钧一发时，胡巴感到腰间巨力袭来，整个人被甩飞出去。
取代他的，是持黑金古刀的张凌。
一道金光直击刀刃，火花四溅。
胡巴借力跃起，脚蹬山石后撤。
不料上方亦有岩石阻挡，重重撞上，未能远离。
被黄金面具遮盖的怪虫见第一击未果，立刻发起第二波攻击。
推开张凌手中的刀，直奔胡巴一而去。
胡巴一脸色凝重，张凌完全无视其他人，只对他穷追不舍。
弹鼓和弹匣全在王胖子的背包里，而他手里只有空枪。
情急之下，他只能抽出登山镐迎战。
附近雪莉杨与王胖子见状，一个操起芝加哥打字机，一个拿起气枪和火器，同时开火，朝着那巨虫头部猛攻。
头戴黄金面具、身披龙鳞青铜甲的巨大昆虫被密集火力压制，连连后退。
它从青铜外壳缝隙和口中喷出红色毒雾，裹住自己消失其中，令众人难以锁定目标。
洞内瞬间红雾弥漫，视线受阻。
胡巴一抓住机会喊道：\"王胖子，换弹鼓！\"
王胖子听后二话不说，从便携袋中取出装满子弹的弹鼓，掷向胡巴一。
胡巴一刚接住，准备更换时，红雾忽然散去，巨虫如火龙出云般冲出，朝他疾扑而来。
胡巴一内心愤懑：这家伙为何专盯我不放！
但他强压怒火，保持冷静。
生死一线间，绝不能慌乱。
胡巴一决定硬碰硬，用上弹鼓的速度与虫子扑来的速度较量，孤注一掷。
之前胖子和雪莉杨的快速射击已耗尽体力，正在重新装填弹药，看到胡巴一如此拼命，两人震惊得忘了上膛，愣在原地。
可惜终究慢了半拍。
胡巴一还没举起枪，巨虫的大口已逼近眼前。
这一刻，他觉得心跳似乎停止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呼吸声，此刻却觉得怪物的动作异常迟缓，仿佛时间被拉长。
这种错觉让他误以为自己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
然而下一瞬，眼前景象猛然一晃，张凌骤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速度之快，与身旁近在咫尺、动作滞重的怪物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两个世界的存在。
随后，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似乎某种生物正遭受重创，踉跄着飞出老远，在撞上山壁时才勉强停下。
那身影并非张凌，而是戴着诡异面具的怪物，伴随着尘土飞扬，伴随着它痛苦的哀号。
这一声嘶吼，显然承受了极为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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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败犹荣，这场豪赌终究以失败告终，但性命却得以保全。
从鬼门关再度归来，他感受到红色毒雾愈发浓郁，然而那怪物却始终毫无动静。
目睹此景，王胖子忍不住高声喝彩：“好样的张凌兄弟！你简直是当代传奇，活生生的英雄啊！”
然而雪莉杨却摇摇头，表情严肃。”什么英雄，简直是疯了！”
她走近张凌，担忧满溢，“刚刚那哪是什么英勇，分明是找死。”
察觉到雪莉杨的不安，王胖子急忙安抚：“杨姐放心，你看张凌兄弟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没事的。”
这时胡巴一也加入进来，站在王胖子身旁一同宽慰。
但当他走到两人面前时，王胖子和雪莉杨顿时瞪大双眼。
“老胡，你的防毒面具呢？”
王胖子急切地问道。
胡巴一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慌乱地摸索四周，才发现面具已经遗失。
此刻他的心中一片冰凉，意识到大概是在刚才的混乱中丢失的。
片刻间，额头已被冷汗浸湿。
想到随身携带的仅是解蛇毒的药物，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凉。
吸入那红色毒雾，纵使华佗再世，怕也无力回天。
恐怕是活不成了。
胡巴一内心纷乱如麻，努力回忆中毒的症状：身体哪儿都不舒服。
这种念头一起，顿时浑身不适。
雪莉杨焦急喊道：“防毒面具呢？你感觉哪里难受？”
看着王胖子和雪莉杨焦虑的模样，胡巴一既感动又悲伤，意识到自己即将离去，顿时瘫坐地上，声音虚弱地说：“我不行了，说不出哪里难受，就是全身哪儿都不舒服。
毒气怕已侵入骨髓，恐怕……我有几句遗言想说。”
张凌面无表情，内心却哭笑不得。
王胖子真诚上前，握住胡巴一手，另一手轻压其唇，哽咽道：“老胡，别说什么遗言了。
你看电影里那些中枪的人，没死的都没话，最后唠叨完的，多半撑不住了。”
胡巴一推开王胖子的手，“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你们就让我把话说完！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有些事不告诉你们，就算死了也闭不上眼。”
“别为我难过，死亡没什么可怕。
我只是为了人类幸福……历史的必然……长眠于这片永不开败的花海。”
雪莉杨站在身旁，尽管戴着防毒面具，仍能感受到她微颤的身体，似乎在无声哭泣。
隐约听见她说：“old soldiers never die, they just fade away...”
胡巴一听是外语，眼睛一翻，露出无奈神情。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就别跟我讲洋文了，我听不明白。
这些话等到我下辈子投胎成美国人再说吧。”
\"我还有要紧的话要说，别再打断我了。
想跟你们谈正事真是不容易。”
胡巴一正准备交代后事时，突然感觉身体只是有些酸痛，并无其他异常。
这种酸痛不过是刚才撞到山顶石头，摔了一跤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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