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燃烧的字节
冰晶钥匙燃烧着冰冷的银色光焰，如同最决绝的审判之矛，狠狠刺向控制台屏幕上那片代表着沃洛夫意志核心的、疯狂跳动的混乱数据流！
“滋啦——！！！”
刺耳的、仿佛金属被高温熔断的爆鸣声炸响！钥匙尖端与屏幕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与银蓝交织的能量乱流！屏幕上的代码瀑布瞬间扭曲、错乱，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污水潭！
“吼——！！！”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无尽愤怒与痛苦的咆哮，从扩音系统和三人的灵魂深处同时炸开！悬挂在空中的那片巨大数据星云猛地一滞，幽蓝核心的搏动频率瞬间紊乱！模糊的人形轮廓剧烈地扭曲、膨胀，那张由冰冷数据和痛苦意识构成的沃洛夫面容清晰地浮现出来，充满了被蝼蚁刺伤的狂怒！
“**卑劣…的血脉…竟敢…**”
“**破坏…容器…**”
整个第七实验室如同被激怒的巨兽般震颤起来！培养槽中的恐怖标本发出更加疯狂的撞击和无声嘶嚎！地面粘稠的液体如同沸腾般冒泡！墙壁上的应急灯管纷纷爆裂，碎片四溅！空气中弥漫的精神压迫感瞬间增强了十倍，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钰羌和古璃的意识上！
钰羌首当其冲！冰晶钥匙传导回的反噬力量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她的手臂！她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个破碎的培养槽基座上！冰晶钥匙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光，落在地面的污垢里，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左眼的视野彻底被猩红和爆裂的银蓝光斑占据，剧痛让她几乎昏厥。掌心烙印处传来钻心刺骨的灼烧感，仿佛整个手掌都要被烧穿！
“钰羌！”古璃不顾自身的精神剧痛，扑过去扶住她。强光手电的光束在剧烈摇晃中扫过控制台方向。
景象让她们的心瞬间沉入冰窟。
方仝身上的幽蓝光芒已经膨胀到将他完全吞没！他的身体轮廓在光芒中剧烈扭曲、拉伸，仿佛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强行重塑！皮肤表面浮现的代码不再是蠕动的虫子，而是变成了一条条清晰、冰冷、不断刷新的指令流！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数据光球，左眼则死死闭合，眼角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细密的蓝色光点！
更可怕的是，他按在控制台上的那只数据化的右手，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蓝光的代码字节，如同逆向的瀑布，疯狂地涌入控制台的接口！而控制台的主屏幕，在经历短暂的混乱后，重新被更加狂暴、更加有序的冰冷代码流占据！那片数据星云的核心，在最初的狂怒之后，搏动变得异常稳定、有力，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更甚！沃洛夫那由数据构成的面容上，愤怒逐渐被一种冰冷、高效的**掌控感**取代。
它正在完成对方仝的吞噬！并利用这“异常美味的数据载体”进行着某种…**进化**！
“方仝…不…”古璃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就在这时，方仝那颗完全数据化的右眼，幽蓝的光芒突然剧烈地、不规律地闪烁起来！同时，他那已经严重变形、被数据光芒笼罩的“嘴部”位置，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挤出了一丝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属于他自己的、扭曲的电子音：
“跑…快…跑…”
“它…在…解析…我的…记忆…”
“基地…自毁…协议…在…抽屉…芯片…”
“坐标…古璃…记住…坐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颗剧烈闪烁的右眼光球猛地爆发出最后一次刺目的强光，随即彻底稳定下来，变成纯粹的、冰冷的、无情的幽蓝。他身体最后一点属于“方仝”的轮廓彻底消失在光芒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人形的幽蓝虚影，静静地悬浮在原地，散发着与沃洛夫同源、但更加“年轻”、更加“饥渴”的冰冷气息。
沃洛夫的数据面容上，露出一丝满意的、非人的“微笑”。
“**新生的…节点…**”
“**完美的…容器…**”
它（或者说他们）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摔倒在地的钰羌和古璃，以及落在钰羌不远处、那把光芒黯淡的冰晶钥匙。
“**钥匙…**”
“**血脉…**”
“**回收…**”
嗡——！
整个实验室的警报系统被激活！刺耳的、单调的蜂鸣声如同丧钟般响起！所有尚能工作的应急灯全部转为闪烁的深红色！墙壁上隐藏的武器端口纷纷弹出，冰冷的枪口和能量发射器对准了两人！地面上那些蠕动的粘稠液体仿佛获得了指令，汇聚成更粗壮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触手，如同毒蛇般向她们蜿蜒而来！培养槽中的标本撞击声更加疯狂，一些槽壁甚至出现了裂痕！
真正的绝境！
“走！”钰羌强忍着左眼炸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剧震，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她一把抓起落在身边不远处的冰晶钥匙塞进口袋，同时另一只手摸向控制台抽屉——刚才被弹开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张泛黄的日志纸飘落在地！
她的手触碰到日志纸冰凉的纸张，几乎是同时，古璃也扑了过来，目标直指掉落在抽屉附近的那块黑色数据存储芯片！
“抓住她们！”沃洛夫冰冷的声音在警报声中响起。
噗！噗！噗！
墙壁上的武器开火了！不是子弹，而是某种粘稠的、散发着麻痹气味的凝胶弹！古璃猛地将钰羌扑倒，几团凝胶险险擦着她们的身体飞过，砸在后面的培养槽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条幽蓝的液体触手已经缠上了钰羌的脚踝！冰冷滑腻的触感和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来！
“滚开！”钰羌的左眼银芒再次爆发！这一次，不再是“溯源之视”，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更加狂暴的、针对数据存在的**湮灭意志**！她的左手，带着血契烙印的左手，狠狠拍在缠住脚踝的触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雪上！那条由能量和粘液构成的触手瞬间汽化，发出刺鼻的白烟！但钰羌也感到左手的烙印如同被撕裂般剧痛，银红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古璃趁机将芯片死死攥在手里，同时捡起钰羌没拿到的日志纸塞进自己怀里。“这边！”她拉着钰羌，冲向实验室一侧一个被巨大管道和破损设备遮挡的、相对隐蔽的通风口！那是刚才混乱中她唯一观察到的可能逃生路径！
身后，沃洛夫的咆哮和新生“方仝节点”冰冷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更多的武器开火，麻痹凝胶如同雨点般落下！更多的幽蓝触手从地面、甚至从墙壁的裂缝中探出！一些培养槽的强化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咔嚓”的碎裂声！畸变的、散发着恶臭的肢体和器官从破裂处挤出，带着黏液滴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两人如同在炼狱中狂奔！古璃利用对环境的敏锐观察和心理学预判，不断变向、翻滚，躲避着致命的攻击和无处不在的粘稠陷阱。钰羌则依靠左眼对能量流动的感知和新觉醒的、代价巨大的“数据湮灭”能力（每一次使用都让她的左手烙印和左眼剧痛加剧），清除着挡路的能量触手和试图从上方扑下的、由粘液凝聚的怪物。
“坐标…方仝说的坐标…”古璃在狂奔中断续地喊着，声音淹没在警报和怪物的嘶嚎中，“芯片…日志…一定有线索！”
终于，她们冲到了那个巨大的通风口前！百叶窗早已锈蚀脱落，露出黑洞洞的、向下倾斜的管道。一股带着铁锈和尘埃味道的冷风从深处吹来。
“下去！”钰羌将古璃推进管道入口，自己则转身，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追兵——蠕动的幽蓝触手、从培养槽爬出的畸变体、还有墙壁武器射出的麻痹凝胶雨！
她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意志和血脉力量全部灌注于左眼和左手的烙印！银红的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色！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咬碎了嘴唇，强迫自己清醒！
“沃洛夫！”她对着那片旋转的数据星云和悬浮的幽蓝人形虚影，发出了最后的怒吼，“这…不是结束！”
她双手猛地向前推出！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湮灭意志的精神冲击波混合着血脉之力，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轰——！
冲在最前面的幽蓝触手和几个畸变体瞬间化为飞灰！麻痹凝胶雨被冲击波震散！整个追击的浪潮为之一滞！
但钰羌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左眼的剧痛达到了顶点，视野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银红色的光芒彻底熄灭，左手掌心的烙印焦黑一片，鲜血从指缝中渗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软倒，坠入那黑暗的通风管道！
“钰羌！”管道深处传来古璃的惊呼。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钰羌似乎看到，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由方仝被吞噬后形成的幽蓝人形虚影，在沃洛夫冰冷意志的绝对掌控下，极其微弱地、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那闪烁的频率，像极了摩斯电码中的某个信号点。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坠落感和刺骨的寒风。
上方通风口处，沃洛夫冰冷的咆哮和新生节点无情的指令声，被厚重的金属管道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刺耳的基地自毁警报倒计时，通过管道的震动，清晰地传入坠落的两人耳中：
“**基地自毁程序启动…最终倒计时：15分钟…**”
冰冷的钢铁管道壁摩擦着身体，急速的下坠感让胃部翻江倒海。古璃死死抱住昏迷的钰羌，另一只手紧握着那块冰冷的芯片和泛黄的日志纸。方仝最后那微弱闪烁的蓝光，如同黑暗中的一点萤火，在她心中燃烧。
十五分钟。逃离这座炼狱，或者…与它一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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