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并不清楚他的这次演讲带给虫族的虫，特别是雄虫怎样的冲击。在仪式结束后，他就和增援部队一起踏上了飞往萨哈星的星舰。
坐在星舰上，沈翊揉了揉太阳穴。
他最近总是休息不好，梦里一些奇怪的片段不断在他脑海里回闪，可是一觉醒来却又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焦虑，只想着能快一点见到阿莱西奥，希望他能够为这场战争、为虫族获得最后的胜利。
五天后——
当沈翊第一次站在萨哈星的土地上时，一种难言的宿命感紧紧抓住了他的心，恍惚间他几乎忘记了现在所处的现实。
他能够肯定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颗星球，可目之所及却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来自心底的厌恶让沈翊忍不住皱眉。
“您还好吗？”
身边的索伦微微低下身子，沉声在沈翊身边问道。
“……还好。”
沈翊压下那些莫名出现的情绪，他不想被别的虫看出什么，于是神色如常地说：
“多亏你的照顾。倒是你，听说最近几天一直在不眠不休地部署计划，辛苦了。”
索伦听出那里面转移话题的意思，轻轻一笑，“雌虫的身体素质是很强的，即使连续数十天作战都可以坚持住。”
他神色中有着对自身的骄傲，只是很快，雌虫又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您愿意为我进行一次精神梳理的话，我会很感激您的。”
索伦棕色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如海般波澜不惊，那语气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这让沈翊有些费解。
他一直有种感觉，索伦似乎并不需要任何雄虫。
他之前有进入过索伦的精神海，里面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像他这个虫一样，永远淡然自若、从容不迫。
这让沈翊很难想象原着中的他会在失去一切、跌入泥潭后，深深爱上宋离那样的虫。
沈翊摇摇头，不管怎么说，索伦都会是接下来战争的重要战力，帮助他就是在帮助沈翊自己。
他再次用精神力进入索伦的精神海，来到那片冰原。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冰山、白雪、雾蒙蒙的天空。
也幸好这里只是精神空间，不然这种极端寒冷的地方，沈翊坚持不了几分钟。
身边呼啸着寒风，雪花回旋着，逐渐向着他的身体靠拢，似乎是打算将他冰封在这里。
沈翊熟练地释放精神力，一点点暖化着冰雪，直到风雪初歇，暖阳洒下，映出一片洁白到刺眼的天地。
再睁开眼，沈翊对上了索伦平静的双眸。
雌虫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问，沈翊甚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好一些了。
不过这次索伦却主动开口了。
“阁下，明明有更简单的方法，您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受尽辛苦来做精神梳理呢？”
“简单的方法……”
沈翊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索伦的意思。
他是想说自己明明可以靠和雌虫上床的方式稳定他们的精神海，但却没有这样做？
沈翊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就连索伦这样的雌虫都会抱有这种想法。
这个世界还真的是……
沈翊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黑沉一片的宇宙空间。
“因为我觉得雄虫和雌虫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的，每个虫降生下来都是不完整的，所以我们才需要彼此。雄虫和雌虫也是如此，我们不是一方压制、另一方忍受的关系，我们是共生的。”
“共生吗？”索伦看着沈翊的背影，“可惜雄虫和雌虫的生理本能让一方只能成为攀附另一方的存在。雌虫一旦嫁给了雄主，他的生命、他的意志就统统不属于自己了，他会下意识地服从雄虫、爱上雄虫。这种无关于意志，而是本能，无法打破。”
雌虫的语气平淡，但沈翊却听出了里面深藏的悲凉。
这让他想到了奈尔。
那个桀骜不驯的雌虫也是这样，不甘于像雄虫低头，不肯放弃自我。
但其实沈翊是乐于见到这种抗争的，因为抗争是改变的第一步。
即使是在他之前生活的世界，那里也并不是全是美好的，还是会有被遗弃的孩子，有犯罪、有战争，但……
“认识到这种不完美，让它变得完美，不才是我们继续向前的目的吗？什么都不做的话，什么都不会改变。”
*
“所以您就跑来这里改变世界了吗？”
沈翊哑口无言地面对着冷静发怒的阿莱西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雌虫这么生气。
“您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阿莱西奥的气息变得有些不稳，连带着身上的伤口都又开始隐隐作痛。
异兽族来势汹汹，现在正是战争爆发死伤最多的时期，雄虫怎么能现在跑到前线来。
看着阿莱西奥的脸色越来越冷，情绪也越来越糟，沈翊不得不放弃和顾灿他们一起去修整，趁着周围的虫没注意，将阿莱西奥带到自己的房间去。
“呼”，吐出一口气，沈翊才看向还阴沉着脸的阿莱西奥，温声开口。
“你知道的，我必须要来。”
沈翊相信阿莱西奥是能明白的，他在这里的原因和阿莱西奥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同样都有想要守护的虫。
两虫对视着，眼中都是不愿让步的坚持，不知过了多久，阿莱西奥才痛苦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他被沈翊拥进了怀里。房间里只剩下雌虫粗重失序的呼吸声。
“明明说过要等我回去，原来都是骗我的，您怎么能这样？”
“……抱歉。”
沈翊的手攀上雌虫微微发抖的背脊。
是他骗了他，他只是……不想阿莱西奥在前线的时候还时时为他忧心。
“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好吗？”
见雌虫沉默，沈翊低下头去寻他的抿得发白的嘴唇，轻轻厮磨。
“原谅我，我……唔！”
唇上的刺痛打断了沈翊的道歉，阿莱西奥后退一步，红着眼倔强地不肯看他。
过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
“您已经骗了我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沈翊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搂进怀里。
他就知道，阿莱西奥是舍不得生他的气的。
“好，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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