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剑光如匹练般斩向合欢铃，却在距离铃身三寸处被一层血红的光罩挡住。凌霄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合欢铃摇得更加急促，那些\"沐清雨\"的攻势也随之变得更加狂暴。
\"想要破坏合欢铃？\"凌霄子的声音中带着嘲讽，\"孩子，这可是用南宫镜的心头血炼制的至宝，岂是你这点微末功力能够撼动的？\"
林小雨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因为接连的战斗消耗，更因为凌霄子话语中透露出的残酷真相。南宫镜的心头血……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深想。
一柄冰魄针从侧方袭来，林小雨勉强避过，却感到左肩一凉——针尖还是擦过了他的肌肤，带走一片血肉。他低头看去，那个出针的\"沐清雨\"正是穿着月白道袍的那一个，脸上的表情空洞而机械。
\"师父教过我，冰魄针要刺七寸，才能一击毙命。\"那个\"沐清雨\"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这一针，只是警告。\"
林小雨心中一颤，这句话他记得，那是沐清雨第一次教他暗器手法时说的。可现在，这句话却成了死亡的威胁。
\"你看，\"凌霄子得意地说道，\"她们保留着沐清雨所有的记忆和技能，却失去了对你的感情。这才是最完美的战斗傀儡，不是吗？\"
更多的攻击接踵而来，林小雨只能疲于招架。他的春雨剑法本就以柔和见长，面对这种密集而凌厉的攻势，显得力不从心。更何况，他内心的挣扎让他无法全力发挥。
就在他即将被包围的时候，殿堂深处传来一声轻咳。
\"咳咳……\"
那声音虚弱却真实，与那些人格碎片的机械声音截然不同。林小雨循声望去，在殿堂的最深处，一道朦胧的身影正倚靠在一根石柱旁。
那是沐清雨的本体神魂。
她的形体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但她的眼神，依然是林小雨熟悉的那种温和与关切。
\"小雨……\"她轻声唤道，\"别……别为了我……伤害自己……\"
\"师父！\"林小雨想要冲过去，却被更多的\"沐清雨\"拦住了去路。
\"我……我快要撑不住了……\"沐清雨的本体神魂说道，\"合欢铃……在抽取我的生命力……每一个人格碎片……都是用我的神魂凝聚的……\"
凌霄子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没想到沐清雨的本体神魂还能保持清醒。
\"哼，垂死挣扎。\"他冷哼一声，合欢铃摇得更加用力。
随着铃声的加强，沐清雨的本体神魂变得更加虚幻，而那些人格碎片的攻击也更加疯狂。林小雨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眼睁睁看着师父被折磨，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蠢货，还在那里自怨自艾什么？\"
那是一个冰冷而傲慢的女声，带着浓浓的不屑。林小雨转头看去，发现声音来自于一个身着黑衣的\"沐清雨\"。但这个人格碎片与其他的不同，她的眼中有着鲜活的神采，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参与攻击。
\"你是……\"
\"我是南宫镜。\"黑衣女子冷冷地说道，\"准确地说，是沐清雨心中的南宫镜人格。\"
林小雨愣住了。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自己的生母。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南宫镜的语气依然冷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就像你对我也没有任何感情一样。但是……\"她看了一眼正在痛苦中挣扎的沐清雨本体，\"我不能看着她为了你而死。\"
\"你能帮我？\"
\"帮你？\"南宫镜嗤笑一声，\"我是来帮她的。那个蠢女人，为了你这个拖油瓶，竟然甘愿承受三十年的折磨。\"
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柄细长的冰剑，剑身通体透明，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听好了，小子。合欢铃确实是用我的心头血炼制的，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同时承受过多的负面情绪，就会产生反噬。\"
林小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你的意思是……\"
\"让这些人格碎片同时产生强烈的痛苦或愤怒，就能够震碎合欢铃的控制。但是……\"南宫镜顿了顿，\"这样做的代价，是她们都会消散。包括我。\"
林小雨心中一沉：\"那师父她……\"
\"她的本体神魂还能保存，但会变得非常虚弱。至于能不能恢复……\"南宫镜摇头，\"我不知道。\"
凌霄子显然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南宫镜！你这个叛徒！\"他怒吼道，\"当年是你自己选择了死亡，现在又想要破坏我的大业？\"
\"叛徒？\"南宫镜冷笑，\"凌霄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是你设计害死了我的夫君，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假死脱身。而你所谓的大业，不过是想要利用南宫家的血脉之力称霸武林而已。\"
凌霄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既然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的局面，还是我占据上风。\"
\"是吗？\"南宫镜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你就试试看吧。\"
她突然高举冰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心脏。
\"南宫镜，你疯了？\"凌霄子脸色大变。
\"我本来就是死人。\"南宫镜平静地说道，\"既然是死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看向林小雨，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和。
\"小子，虽然我对你没有感情，但你毕竟是我的血脉。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任何人利用你的善良来伤害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将冰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剑尖穿透心脏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痛苦和愤怒从她体内爆发出来。那种情绪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感染着每一个人格碎片。
\"啊——\"
整个殿堂中响起了无数个\"沐清雨\"的惨叫声，她们抱着头，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那种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深处的撕裂。
凌霄子手中的合欢铃开始剧烈震动，血红的光芒忽明忽暗，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不——\"凌霄子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人格碎片们的痛苦越来越强烈，她们开始相互攻击，仿佛要将这种痛苦发泄在彼此身上。殿堂中血光四溅，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林小雨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无论这些人格碎片如何扭曲，她们身上都有着师父的影子。看着她们互相厮杀，就像是看着师父在自我毁灭。
\"师父……\"他想要冲过去阻止，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就在这时，沐清雨的本体神魂突然站了起来。她的身形虽然虚幻，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够了。\"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殿堂，\"都……停下来。\"
奇迹般地，那些正在厮杀的人格碎片真的停了下来。她们转头看向本体神魂，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我们……都是你。\"其中一个人格碎片说道，\"你的温柔，你的冷漠，你的爱，你的恨……\"
\"是的。\"沐清雨的本体神魂点头，\"你们都是我的一部分。但是现在，是时候回归了。\"
她伸出双手，那些人格碎片开始缓缓向她走去。每接触到一个，那个碎片就会化作光点，融入她的神魂之中。
凌霄子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即将付诸东流，终于彻底失去了理性。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让一切都毁掉吧！\"
他举起合欢铃，用尽全身力气摇动。铃声变得尖锐刺耳，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
\"小心！\"沐清雨的本体神魂大喊，\"他要引爆合欢铃！\"
林小雨感到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凝聚，整个殿堂开始剧烈震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了南宫镜最后的话，想起了师父的牺牲，想起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孤鸿剑上金光大盛，不再是之前的温和，而是一种燃烧般的炽热。
\"断铃十三响！\"
他大喝一声，剑气化作十三道金虹，每一道都带着他内心最深的情感——对师父的爱，对敌人的恨，对命运的不甘，对未来的渴望。
十三道剑气同时击中合欢铃，那枚血红的铃铛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碎片。
随着合欢铃的毁灭，凌霄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衰老，仿佛几十年的时光在瞬间追上了他。
\"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他伸出枯槁的手指，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抓到，化作了一堆飞灰。
殿堂中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沐清雨的本体神魂和林小雨两人。她的身形已经虚幻到几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师父……\"林小雨想要上前，却不敢真的伸手去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彻底消失。
\"小雨。\"沐清雨的声音温和如初，\"师父要走了。\"
\"不，我不允许你走！\"林小雨的眼中涌出泪水，\"我刚刚才找到你，我不能失去你！\"
\"傻孩子。\"沐清雨伸出虚幻的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师父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无论我在哪里，都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形也越来越淡。
\"记住师父教给你的一切，好好活下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彻底消散，只在空中留下点点星光。那些星光缓缓飘落，有一颗落在了林小雨的掌心中。
星光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林小雨感到一阵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那是沐清雨留给他的最后礼物——她毕生的功力凝聚而成的春雨剑意。
天空中开始飘起细雨，每一滴雨水都带着淡淡的春意。林小雨跪在地上，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心中默默许下誓言：
\"师父，我会好好活下去，会找到属于我的道路。但在那之前，我要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地也在为一个好人的离去而哀伤。而在这片哀伤中，一颗复仇的种子，悄悄在林小雨心中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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