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援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出尖锐的声响，监控画面定格在父母小区门口那个模糊的侧影上。办公室的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将她的刘海吹得轻轻颤动。
\"再放大一点。\"
小林抱着文件站在她身后，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操作。画面像素在放大过程中扭曲成马赛克，但那个递出名片的动作依然清晰可见。
\"张总，要不要通知安保部门？\"小林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张援的指甲无意识地在办公桌边缘刮出一道白痕。落地窗外，城市的黄昏将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远处cbd的轮廓正在逐渐亮起灯光。
\"先别打草惊蛇。\"她将平板反扣在桌面上，\"招标文件准备得怎么样了？\"
\"技术部刚完成最终加密。\"小林递过一份蓝色文件夹，\"但有个奇怪的情况——顾氏集团的标书框架和我们有七处相似点。\"
张援猛地抬头，文件夹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具体哪部分？\"
\"智慧物流的算法架构和城市数据节点的分布逻辑。\"小林调出两份文档对比图，\"连异常处理流程的代码注释格式都一模一样。\"
办公室突然陷入寂静，只有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在角落里规律闪烁。张援的视线落在自己电脑右下角——那里有个不起眼的系统日志图标正在疯狂跳动。
\"把标书全部撤回，重新做底层加密。\"她站起身，西装外套的袖口擦过桌沿，\"通知所有核心成员，一小时后紧急会议。\"
\"但距离截标只剩36小时了...\"
\"照做。\"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让张援胃部微微抽搐。她盯着金属门上的倒影，看到自己眼睛里浮动着冰冷的计算。当数字跳到b2层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寒峰的名字。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次第亮起。黑色奔驰旁，顾寒峰正倚着车门看表，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腕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比我预计的早到三分钟。\"他拉开副驾驶门，\"看来事态比我想象的严重。\"
车内弥漫着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张援将平板电脑扔在中控台上，两份标书的相似部分被高亮标注。
\"解释。\"
顾寒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两下，突然调出车载显示屏上的地图。一个红点正在城市东部规律移动。
\"赵明远上个月挖走了你们的技术副总监。\"他放大红点附近的建筑轮廓，\"这个人每天凌晨三点会出现在沈氏集团的后门。\"
张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想起上周技术部汇报的服务器异常访问记录，那些被归结为系统故障的微小数据波动。
\"证据呢？\"
顾寒峰从西装内袋取出U盘插入车载系统。监控视频里，熟悉的身影正在咖啡厅将文件袋推给沈玉娇的助理，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是招标公告发布当天。
\"会议室准备好了？\"张援突然问。
\"28层，电磁屏蔽状态。\"顾寒峰发动车子，\"足够我们找出所有数据泄露点。\"
顾氏集团总部的电梯需要虹膜识别。当金属门在顶层打开时，张援注意到走廊的监控摄像头全部处于休眠状态。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后，十二块屏幕组成的数据墙正在实时滚动代码。
\"开始吧。\"顾寒峰脱下西装外套，袖扣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蓝光，\"先从版本控制系统的日志查起。\"
三小时过去，会议室里的咖啡已经换了三轮。张援的指尖停在某个提交记录上，这段代码的修改时间比正常上班时间早了四十七分钟。
\"这里。\"她将屏幕转向顾寒峰，\"每次重大修改前，都会出现异常的远程登录。\"
顾寒峰调出对应时段的门禁记录。视频里，技术副总监总在深夜带着两个U盘进出，而监控时间戳与服务器日志有八分钟偏差。
\"时间戳被篡改过。\"他放大视频角落的电子钟，\"真正的泄露发生在常规审计时段之外。\"
张援突然站起身，白板笔在玻璃墙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圈出三个关键数据节点，笔迹几乎穿透钢化玻璃。
\"这些架构只有核心成员知道。但标书里连备用方案都...\"
话音戛然而止。她与顾寒峰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两人同时看向某块屏幕上闪烁的红点——那是赵明远此刻的位置，正在招标中心附近徘徊。
\"双面间谍。\"顾寒峰的声音像淬了冰，\"他同时卖给了沈家和陈宇轩。\"
张援的耳膜嗡嗡作响。重生前的记忆碎片突然闪现，赵明远在另一个时空里也是这样，拿着她的商业计划书换取了第一桶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她重新聚焦。
\"能反向追踪吗？\"
顾寒峰已经打开某个加密程序，屏幕上的数据流像蛛网般展开。某个隐藏极深的Ip地址开始规律闪烁，每次数据泄露后都会向三个不同账户转账。
\"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他敲击键盘调出转账记录，\"但收款人忘了掩盖设备指纹。\"
屏幕突然弹出警报，某个终端正在远程清除数据。张援抢过键盘输入指令，数据恢复进度条艰难地向前爬行。当最后一个字节恢复完成时，系统日志里跳出熟悉的设备序列号——那是赵明远生日当天注册的定制手机。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央空调的冷风掀起张援鬓角的碎发，她在玻璃倒影里看到自己嘴角扭曲的冷笑。
\"明天开标前，我需要这些证据出现在评委会桌上。\"
顾寒峰正在整理文件，闻言抬头看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张援从未见过的情绪。
\"已经安排好了。\"他将U盘放进西装口袋，\"但有个条件——这次让我来处理赵明远。\"
张援走向落地窗，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展成璀璨的星河。某个瞬间，她感觉重生前后两个时空在此重叠。玻璃映出顾寒峰走近的身影，他的影子将她的轮廓完全笼罩。
\"成交。\"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领带，\"不过我要亲眼看着他完蛋。\"
顾寒峰突然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西装面料上停留了半秒。这个近乎逾越的距离让张援闻到更清晰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咖啡苦涩。
\"三小时后，证据会同步到你的安全服务器。\"他后退半步，重新恢复那个完美无缺的顾氏继承人形象，\"建议你提前准备新闻发布会。\"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张援看到顾寒峰仍站在原地看着她，挺拔的身影被数据屏幕的蓝光切割成锐利的几何图形。当楼层数字开始跳动时，她打开手机，给父母预订了明天最早飞往三亚的机票。
地下车库里，小林正在车里焦急地刷新邮箱。见张援出来，她立刻举起平板：\"技术部刚截获赵明远发给陈宇轩的邮件！\"
屏幕上是标书最终版的偷拍照片，拍摄角度显示拍摄者就坐在今早的会议桌上。张援将照片放大，在某个反光处看到半张模糊的脸——正是沈玉娇的私人助理。
\"回公司。\"她系安全带时发现自己的手异常稳定，\"该给我们的双面间谍准备一份惊喜了。\"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时，城市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张援降下车窗，让晨风灌进来吹散最后一丝疲惫。后视镜里，顾氏集团的大楼轮廓逐渐被晨光勾勒出金色的边缘，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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