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换了一身衣服，前往最近的县城，离县。
离县位于西北道三省与大乾的边境处，与西北军之间相隔十里左右。
作为西北军身后的一道屏障，离县担当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而离县又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交通要道。
向西可以前往大乾，向西北可以前往西域诸国，向北又可以抵达北境异族。
因此小小的离县聚集了各国商贾，贸易往来非常发达。
如果大离战事不利，西北军可以迅速撤退到离县，进行防御。
同时切断各国的行军及通商要道，等待援兵抵达。
离县等同于一个阀门，遏制在诸国的必经之路上。
不过大离如今最大的敌人只有大乾，因此西北军并未驻守在离县。
而是卡在一个关口，阻止大乾东出的步伐。
来到离县境内，张帆立刻就感觉到这里的繁华。
无数商贾走街串巷，店铺贸易鳞次栉比，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二两米多高的巨人，身上穿着不知名的兽皮，肌肉虬结虎顾狼视。
时不时对周围人露出鄙夷的神色，表情非常凶恶。
这些人就是北境异族，也是为了通商来的。
虽然大离与各国之间都有一点小摩擦，但私底下通商始终没有中断。
按照有些人的说法，打仗归打仗，其他人还要生活。
因此并没有杜绝贸易的往来。
这也是文帝执政以来，最高明的手段之一。
来到玉翠阁，这里是个小茶馆。
偶尔有唱戏的登台表演，因此是一些商贾经常光顾的地方。
张帆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杯热茶静静等待着。
等了没多久，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迈步进入茶馆。
中年人獐头鼠目，一双细细的眼睛看不见眼神，却时不时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留着两撇八字胡，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仿佛随时都在嘲笑众人一般。
中年人环顾一周，看见张帆时顿时眼前一亮，迈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能否与你拼个桌？”
张帆打量着对方，一旁的白玉可突然收起手中的帕子。
这是两人定好的暗信，只要公孙言一出现就收起帕子。
看来眼前这个贼头贼脑的中年人正是公孙言。
自己还没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找来了。
正好免去很多麻烦。
“先生请坐，玉可看茶。”
双方都没点破彼此的身份，但公孙言一进门就直奔自己而来。
想必也是知道自己是谁。
喝了一口茶公孙言暗叹一声好茶，便开始打量着面前的张帆。
“这位公子英俊不凡，不知在哪里高就？”
“从家乡而来，刚到此地准备做一笔大买卖。”
双方都是聪明人，张帆出生在白玉京，又经过母家祖地，无论哪里算都是家乡。
公孙言眼前一亮，细长的眼睛闪烁一抹光亮。
“那公子可要小心了，这里不比你的家乡，弄不好不仅会倾家荡产，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哦？那先生认为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自己家的地盘，肯定比在别人的地盘自由的多。”
这是要赶我走？
张帆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西北军上上下下都是三皇子的心腹，自己这个监军名不副实。
要不是有雷冰在背后罩着，恐怕第一天就被周文甫落了面子。
但雷冰身为三省大都督，留在这里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
如果不能尽快在西北军站稳脚跟，剩下的时间只会更加困难。
“看先生文质彬彬又颇有智慧，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哪有什么高就之说，我就是个看家护院的。”
“哦？那太屈才了，不如我请先生为我做事如何？”
张帆试探着公孙言底细。
这个人来历不明又是诡道门徒，如果说没有什么目的，打死张帆也不信。
如果说他是三皇子的心腹，肯定会当场拒绝自己的条件。
反之如果他有什么企图，正好可以试探一番。
公孙言面露微笑，但眼神中却并没有一丝敬畏，反而像看待猎物一样盯着张帆。
片刻后，公孙言摇了摇头，一脸遗憾道。
“公子诚意十足，请恕在下拒绝。”
“先生是觉得我开不出更好的条件？”
“公子恐怕真的开不起，毕竟给我开条件的那人给我许诺了……宰相之位。”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几分。
公孙言明摆着知道自己是宰相之子，却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
无疑是想看张帆出丑的样子。
如果张帆当场发怒，那今天的试探就落入下风。
如果隐而不发，公孙言这番话无疑是踩着他的脸嘲笑。
好个公孙言！不愧是诡道的传人。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他们能够用的出来。
不过张帆也不是菜鸟，经过白玉京一番事件的洗礼，他早已变得更加成熟。
况且这是在西北军的地盘，跟公孙言翻脸对张帆一点好处都没有。
“真没想到先生竟然有鸿鹄之志，莫非给你开条件的人是皇帝？”
“可皇帝远在白玉京，对西北鞭长莫及，我并未听过此等言论。”
“再看先生如此落魄，莫非……有人假借皇帝之名，诓骗先生？”
张帆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老子才是皇帝派来的人！
给你承诺的都是反贼！
你西北军如今在皇帝心里是什么地位自己不清楚吗？
还想当宰相？
问过当今陛下同意不同意吗？
公孙言脸色微变，但依然带着那副若有若无的笑容。
但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杀意，却被张帆精准捕捉。
这个人……留不得！
两人心底出现同一个想法，但面上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又喝了几杯茶，公孙言起身准备告辞。
“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公子请留步。”
“公子如果最近有事，最好不要离开住处，避免一些麻烦上门。”
“西北是个好地方，却并不适合公子。”
“告辞。”
说罢公孙言一甩袖子离开了茶馆。
张帆看着公孙言的背影细细琢磨，这是在敲打我不要出门？
这个公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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