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校园创绘节项目启动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像一张被水晕开的素描纸。
信息发布得很突然———
“欢迎全校团队提交共创提案，主题：‘看见与被看见’。”
主办方是美院团委和学生会联合。
信息文字冷静，句句有骨。
主笔是陈若琳。
全校哗然，瞬间炸出无数投稿计划，有人拉社团，有人拉情侣，有人拉师生。
但没有人想到———
那个一直被“画进黑刻”的米悦，会在那天下午三点整，走进申报办公室，放下一份联名策划。
标题，只有六个字：
《我们一起画的》。
主创签名：黑刻 \/ 米悦
协助单位：青鸢共情实验组
内容提案第一页，是米悦手写的一句话———
“如果她一直只是画里的影子，那她永远不能发光。”
负责接待的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站得笔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这不是投稿，是声明。”
“从这一刻开始，我不再只是他的‘创作素材’。”
“我，是与他并肩创作的那个人。”
这句话落下那一刻，南大网络系统的自动投稿数据库就自动生成了校内热榜词条：
黑刻女主实名联名
学姐主动出击：不当灵感，只做共创者
评论刷屏。
第一条：“她不是他画的女孩，她是他画的‘世界’。”
第二条：“米悦这一步，直接把自己从‘缪斯’变成了‘创作者’。”
第三条：“双向奔赴？不，是双手合创。”
——
而在楼下，周墨站在打印室门口，拿着刚出炉的画稿样图，愣了整整三分钟。
他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他没想到她真的签了名字。
他没想到，她不仅把自己写进了画里，还把他也写进了自己的“现实”。
他快步下楼，推开办公室门。
米悦还没走。
她正拿着笔，在最后一页的“联合创作说明”一栏上，写下一句话：
“我愿意成为他情绪的锚，也愿意成为他故事的共笔者。”
她写完，没有看他。
只是放下笔，说了一句。
“你一直把我画在你的光里。”
“现在，我也想，和你一起画一次世界。”
那一瞬间，周墨呼吸有点乱。
他想开口，却卡住了。
米悦转头，眼神冷静又温柔。
“周墨。”
“我站在你画外，也能成为你画中的支点。”
———
南联合大学的官微推送那条动态时，评论系统差点瘫了三秒。
——因为热搜跳得太快。
标题是：“黑刻 x 米悦｜《我们一起画的》项目共创官宣”。
配图是一张未署名素描。
纸上画着一张教室的窗台，风吹着窗帘，光斜斜落下，有两只手伸进画面——一只提着笔，一只撑着纸。
画风是周墨的没错，但色调却是米悦的手感。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叠影感。
像他画的不是她，而是她画画时他看她的模样。
——
全校哗然，不在于“合作”，而在于“公开”。
尤其是评论第一条的官方注释：
“本作品由周墨（黑刻）与米悦共同完成，署名为双向表达体。”
双向表达体？
不是情侣，不是搭档，不是灵感载体。
是———
“表达体”。
这几个字，像一道电流，穿进全网每个曾在情绪中哭过、笑过、被理解过的人心里。
——
但最让人意外的是：评论区没吵。
不是没人发言，是全都默契了。
第一条评论：“以前看黑刻，是觉得他好懂人。现在才知道——他不是懂‘人’，他是在懂‘她’。”
第二条：“你们画的，不是我们梦见的你们。是你们活着的样子。”
第三条：“如果她曾经只是画里的身影，那现在——她终于自己握笔了。”
——
还有人贴出《黑刻映像》第五话，那一句已经在弹幕里封神的话：
“你是我用画表达的光，也是我愿意被画照亮的方向。”
弹幕齐刷：“原来他说的是‘我们’。”
——
而在评论最下方，有人发现，黑刻副号的头像换了。
从那个一直以来的黑白线稿，换成了一张水彩图。
一个背影女孩，倚在楼梯间的光影下，一只手握着画笔，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
那只手，是他的。
评论区最后一条，是黑刻自己发的。
“不是她成了主角。”
“是她本来就是。”
———
发布会那天，风很大。
米悦穿了一件灰蓝色的针织长毛衣，素面朝天，眉眼清冷，头发简单挽起。
没有想藏锋，也没有刻意锋芒。
她坐在主席台侧方，名字旁边，第一次没有任何附属标签。
不是什么“黑刻原型”、“副号主角”。
——只是，米悦。
——
主持人递话筒过来时，她没有立刻接。
她抬头看了一眼台下，扫过数百双眼睛。
最后停在那一双，安静地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戴着鸭舌帽的周墨身上。
他没说话。
但她知道——他在听。
于是她开口了。
“我今天，不是来解释什么的。”
“也不是来回应争议的。”
“我是来把一个位置，说清楚的。”
她语速不快，却清晰得像湖面上的第一滴雨。
“我不是谁的缪斯，也不是谁的影子。”
“我不再是他画里的女孩。”
“我是和他一起走这条路的人。”
台下一瞬安静。
那种安静，不是被震住，是被叫醒。
——
她看向主持人，点头致意：“你刚刚问我，合作的原因是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
“是因为，有一次，他快崩溃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让他‘看我一眼’。”
“然后他停住了。”
她顿了顿，像是怕情绪溢出，深吸一口气，继续：
“那一眼，不是求救，是定位。”
“他不是靠我活下来的，他是因为看到我——才知道自己还在。”
“所以我站在他画外，也能成为他画中的支点。”
“因为表达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谁救了谁。”
“是因为，我们互相撑了一下，然后没倒。”
话音落下，全场静了三秒，然后爆出掌声。
周墨低头，手指发颤地拧开了那瓶从头到尾没喝一口的矿泉水。
他笑了一下，没看人，只看手机屏幕。
黑刻副号，刚刚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画是一张开放式稿纸，两支笔斜斜并排。
左边那支，是他的漫画笔。
右边那支，是她的针管笔。
下方署名：
Z.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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