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南大的校园醒得很慢。
阳光懒洋洋地挂在天边，风吹动着银杏树的叶子，一片一片地洒在长长的小道上。
宿舍楼里，大部分人还在被窝里补觉，只有零零散散的动静。
米悦醒得很早。
睁眼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感知到——身边，挂着那条灰蓝色的围巾。
它静静地搭在椅背上，颜色柔和，像是一场尚未散去的梦。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条围巾的一角。
指尖触到绒线的瞬间，心脏一跳。
是干净的，温暖的。
像是某个少年，不小心把自己的温度，藏在了绒线里。
——
她走出宿舍楼，空气清冷而新鲜。
手里提着那只轻盈的袋子，像是提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风拂过指尖，带着些许凉意，也把昨天晚上的回忆轻轻吹开。
那条灰蓝色的围巾，裹着淡淡的皂香和木质气息，藏着一个少年的影子。
干净，柔软，让人舍不得放手。
——
她坐进图书馆旁的小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
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一圈一圈柔和的光晕，像是包围住了整个世界。
米悦取出素描本，翻开新的一页。
没有犹豫，笔尖直接落下。
她画了一只小狐狸。
毛茸茸的，卷成一团，窝在一条灰蓝色的围巾中央。
围巾松软地包裹着小狐狸，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庇护。
画完后，她盯着那幅画发呆了很久。
然后，轻轻在角落写下两行小字：
“喜欢一个人，连他留在空气里的味道，都想收藏。”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很久。
心跳微微加速，像是悄悄踩进了一场只属于她的梦。
——
最终，她拍下了这幅画。
点开微信。
手指停留在某个熟悉的头像上。
犹豫了一秒，又是一秒。
然后，咬了咬唇，把那张图发了过去。
什么也没多说，只留下一句：
【今天的练习。】
没有多余解释。
就像那天，他给她递围巾时，也什么都没说。
只是把温暖，默默地放在了她能接到的地方。
——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但她还是发了。
就像是把一颗小小的心脏，包进了灰蓝色的围巾里，悄悄地递了出去。
发完消息，她收起手机。
抬头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秋天的风吹得银杏叶旋转着落下，像是世界也在轻轻回应她心底那点悄无声息的小雀跃。
她笑了一下。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眼角带着一点温柔的弧度。
她在慢慢地喝着咖啡。
傻呆呆。
直到咖啡喝完了，才回过神来。
然后，拎着袋子，慢慢往青鸢工作室走去。
——
青鸢工作室，是周墨平时画画、做作品的地方。
半开放的空间，常年飘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
今天，门虚掩着。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
周墨不在。
只有几盏小灯亮着，暖黄的光线打在地上，安静又温暖。
他应该是刚刚走开了。
米悦推开门，走进去。
她走到他的画桌旁。
桌上堆着草图本、颜料，还有一本散开的画册，上面画着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每一笔都小心翼翼，每一笔都藏着不肯说出口的温柔。
她站了一会儿。
然后，小心地，把帆布袋放在桌角。
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从袋子里取出围巾，叠得更整齐，放在画板旁边。
在围巾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上面是她清瘦的字迹：
“洗过了，还给你。
顺便说一句，
你的味道……还在。”
写完，她压在围巾下面。
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似的。
——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桌子。
灰蓝色的围巾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在等待某个人回来，捧起它。
她勾了勾唇角。
转身走了出去。
——
周墨推开门，带着风。
他刚才去了一趟创意园的管理中心。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帆布袋。
还有，压在上面的那张小便签。
他怔住了。
走过去，拿起围巾。
他看到了便签。
细细看完那几行字，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下一秒——
他猛地起身。
顾不得桌上的画册散落一地，
转身，推开门，冲了出去。
楼道里空空荡荡的。
只有阳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沿着台阶跑下去。
大门外，校道边，银杏树下——
每一片风，每一个拐角，他都要回头张望。
仿佛只要跑快一点，转角就能看见她。
可是没有。
风吹得很紧。
吹得他睫毛上挂着冷意。
他站在教学楼前，喘着气。
指尖，还紧紧攥着那条便签。
像是抓着她来过的证据。
像是抓着，他从没敢真正奢望过的靠近。
—
周墨赶忙拿出手机。
看到了米悦早上发来的那张照片。
一只小狐狸，窝在灰蓝色的围巾里。
旁边写着：
“喜欢一个人，连他留在空气里的味道，都想收藏。”
周墨没动。
只是站在那里，抱着围巾，一动不动地看着屏幕。
很久很久。
像是怕一眨眼，就会错过这份悄无声息的回应。
他一大早忙到现在。
青鸢工作室正在做内部作品整理，他作为主负责人之一，从早到晚地在处理各种事务。
画纸、数据、管理中心……
一刻不停。
手机调了静音，放在口袋里，被忽略了。
而那条新来的消息，静静躺在微信列表里，没有提醒，也没有打扰。
——
看着看着，他终于笑了。
低低的，哑哑的。
笑到最后，眼眶发热。
不是难过。
是太开心。
开心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
他回到工作室，在自己的素描本上，写下了今天的日记。
只有一句话：
“她开始，用她自己的方式，靠近我了。”
然后，他翻到新的一页。
画下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窝在围巾里。
而在狐狸旁边——
有一只细细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耳朵。
画风很软，很温暖。
像是，他终于拥有了什么。
而且，再也不会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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