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眉头紧锁：“晚点再解释。”他抬眸望向那名指挥官，声音冰冷，“陶森特的军队，为何踏入卢恩瓦尔德的领土？”
指挥官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说道：“阁下……这个问题，恐怕您得亲自去问王座上的那位了。”他苦笑一声，“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洛尘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但凡在王国高层待过的人都知道——这位“黑夜伯爵”绝非善茬。他曾亲手将国王的独子送进宫廷炼金术士的实验室，甚至让国王与杜兰殿下都没多说什么。
“所以……没得谈了？“
洛尘的声音很轻，却让整片战场的气温骤降。指挥官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嘶鸣着，前蹄焦躁地刨着地面。冷汗顺着指挥官的太阳穴滑落，在寒风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指挥官的声音几乎变了调，他想起那些关于黑夜伯爵的恐怖传闻——据说连他斗篷的阴影里都藏着食人的怪物。但军令如山，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可是伯爵大人，就算我们停止进攻，后续部队依然会......您的阻拦只是......“
“那么，“洛尘打断了他，“这座城市由弗拉德家族接管，如何？“
指挥官的表情瞬间凝固。这简直是一场荒诞的闹剧——入侵途中突然杀出个要接收城池的伯爵？他下意识看向那位伤痕累累的圣殿骑士。
“休想！“格林拄着长剑踉跄起身，染血的银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里是卢恩瓦尔德的领土！你们陶森特人......“
“骑士先生，“指挥官终于找回了些许底气，“看来您还没认清形势。“他挥手下令，弓箭手们齐刷刷拉开长弓，“王室的怒火和光明教的审判......“
“王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洛尘的话语像一柄重锤砸在冰面上。格林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机械地转过头，颤抖的手抓住洛尘的衣袖：“柯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那可是有十二座大教堂庇护的......“
当他看清洛尘眼中那片死寂的黑暗时，未尽的话语哽在了喉咙里。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洛尘轻轻抽回手臂。阴影在他脚下沸腾，化作一只巨大的石像鬼缓缓升起。那狰狞的怪物将他托举到半空，蝠翼展开时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军阵。
“现在，“他的声音在魔力加持下回荡在战场每个角落，“这座城市由我接管。进城后若有人烧杀抢掠......“石像鬼的利爪擦过最前排士兵的头盔，金属碎裂声令人牙酸，“这就是下场。“
战马惊恐地人立而起，士兵们张大了嘴巴。王室炼金术士们突然集体后退——他们感受到了那个石像鬼的气息那是纯粹的黑暗。
在这片死寂中，洛尘垂眸俯视着众生。
所谓王权，不过是谁的拳头更大罢了。
“进城。“
随着他的命令，陶森特的军队缓缓开入黑棘城。街道两旁，幸存的居民们从废墟中探出头，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支奇异的队伍——为首的黑发伯爵他们都认识正是他施展神迹，将无数被掩埋在瓦砾下的幸存者解救出来。有人跪地祈祷，有人低声啜泣，更多人则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这支改变他们命运的军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王国已经毁灭，从此他们或是陶森特的子民或者其他王国的但这就不是他们能选择的了。
“真是倒了血霉，“指挥官埃韦顿小声嘟囔着，靴子踢开一块焦黑的木头，“不仅半点油水没捞着，还被自家伯爵截了胡......“他的抱怨戛然而止——因为洛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他忽然感到后颈一凉。
“指挥官先生。“
洛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近得仿佛就贴在他耳畔。埃韦顿浑身一颤，转身时脸上已经堆满谄媚的笑容，褶皱里都挤着讨好：“伯、伯爵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阴影在洛尘脚下蠕动，石像鬼的尾尖若有若无地擦过指挥官的靴子。他凝视着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浓烟，声音平静得可怕：“战局如何，我要知道陶森特全部的进攻计划。“
埃韦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按理说，作为陶森特的伯爵，洛尘本应知晓这些军机要务。但此刻，他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大人......“他压低声音，额头渗出冷汗，“实话说，卢恩瓦尔德的覆灭已成定局。王室已经联合周边诸国，准备瓜分这片土地。光是我们先锋军后面，还有三支主力军团正在推进......“
“无法阻止？“
埃韦顿苦笑着摇头：“就算您能说服陛下收兵，其他王国怎会放弃到嘴的肥肉？“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家徽，“像我们这种小贵族，不过是乱世中随波逐流的蝼蚁罢了......“
洛尘陷入长久的沉默。暮色中，他的身影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突然，石像鬼展开巨大的蝠翼，狂风卷起满地尘埃。
“看好这座城，包括那些骑士。“洛尘跃上石像鬼的肩膀，声音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否则你体内的诅咒会立刻爆发。“
埃韦顿如坠冰窟——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扭曲的蛇形。
“喂！柯特！等等我！“格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追来。“其余骑士配合他们照顾伤者。”
石像鬼的尾巴一卷，将白发骑士拦腰提起。洛尘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抓紧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漆黑的巨影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血色夕阳中。只留下满城废墟，和一支战战兢兢的占领军。
埃韦顿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颈，转身对副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给那些平民发粮食！记住——“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谁敢碰城里一个铜板，老子亲手剁了他的爪子！“
洛尘站在荒芜的平原上，眺望着远处燃烧的城市轮廓。这已经是第几座了？第五座？还是第七座？他的记忆在硝烟中变得模糊。每一座城池都如出一辙——焦黑的城墙、断裂的旗帜、以及那些永远无法闭上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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