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铁朗嘴唇颤了颤，用力抿了抿，露出往常的爽朗笑容，
“好久不见。”
“是！学长，抱歉我一直没去找你，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弯腰蹲在少女身前，仔仔细细地看她，轻声说：
“没关系……还能见到你，已经很好了。”
水岛遥微愣了下，脑中突然闪过那张小纸片：
「我有很多想告诉你的
但正因此，现在什么也说不出」
她一直知道，黑尾学长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他从不会随意表露心底的想法，因此，才会用这样隐晦的方式告诉她。
那张小纸片一不留神就会被忽视，会在书签拿出来的同时，连带着飘出掉落。
也就是说，他希望她看到，但更担心她看到。
见少女沉默，黑尾铁朗越过她看向草丛，语气自如地说：
“是饮料掉进草丛了吧？我来捡吧。”
但尾音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丝颤抖，暴露他不平稳的内心情绪。
他挪到身侧，伸手探去。
突然，温软的身体直直扑向他。
黑尾铁朗本来就是蹲着，惯性撞在身上，猝不及防被扑倒，仰躺在地！
“对不起……我，我应该早点来找黑尾学长……”
黑尾学长复杂压抑的情绪，不敢表露的想念。
水岛遥仅仅只感受到一二，就被压的喘不过气，自责的情绪汹汹袭来。
黑尾铁朗有一瞬慌乱，又放松下来，慢慢勾起唇角。
他把双手摊开，懒洋洋地放在地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徐徐开口：
“我说了不会怪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放心啦。”
“……我自己怪自己！”
水岛遥震声道，眼底有些酸涩。
“好，那……这样吧！让我抱一抱你，就算扯平了，可以吗？”
她有些疑惑看去，“我不是已经抱着学长了吗？”
“那是你在抱，不是我。”
斜阳透过云层照下，光影匍匐在他的眼眸，金棕色的瞳孔闪烁不定。
像有未尽的话语，藏在深处。
少女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愣神两秒，点头应道：
“好，按照学长说的做就行。”
话音刚落，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黑尾前辈！我来帮你拿水！”
还没见到人，高昂的嗓音就先传入耳中。
糟糕！有人来了！
这个姿势太尴尬，得先起来！
水岛遥心急地想要起身，但腰间忽然被大手抱住！
一阵天旋地转，扎人的草叶划过皮肤——
“沙沙”的闷响，两人的身影被茂密的草丛淹没。
“……啊咧？前辈？奇怪……”
外面的声音几乎在他们跌入草里的同时，就响起。
水岛遥大气不敢出，透过密集的草叶看向外面。
是山本同学。
腰间一紧。
她垂眸看去，少年直勾勾的视线，像他身上的温度，灼热的发烫。
忍不住移开目光，不敢对视，她想了想，慢慢俯身。
少女乖乖地躺进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口。
黑尾铁朗一瞬间想把她往上拉，以免被听到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但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
听到就听到吧！
他双手用力收紧，直到少女低低的嘤咛声像羽毛扫过耳朵，心脏猛地一跳，热意上涌。
“疼吗？”
暗哑的气声在头顶响起。
“有点，但很舒服。”
水岛遥蹭了蹭少年绷紧的胸肌，同样用气声说道。
外面的山本猛虎四处找了一圈，正摸不着头脑地喃喃自语：
“难道前辈把饮料放在这里，着急去卫生间了吗……”
脚步声慢慢远离。
但草丛里的两人没有动静。
“有点不想放手了。”
他的眼眸半敛，漫不经心地说。
“那就……再抱五分钟？”
少女往上挪蹭，下巴搁在他的锁骨处，语气轻快，尾音上扬。
面对这双纯澈的水眸，黑尾铁朗扬了扬眉，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样的话，就不是拥抱了，而且，也不止五分钟了。”
水岛遥眨了眨眼，明白对方话语中的含义，脸颊贴在炽热的脖颈，犹疑道，
“那就先这样抱会吧……”
“好。”
腰间被再次收紧，连带喘息声都加快，火热的呼吸交融。
他侧过脸，对上少女迷离的眼神，咬了咬牙，有些无奈：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都可以。”
极轻的嗓音，飘入耳中，像一道惊雷，大脑都有些空白。
明明比以前更漂亮，也更有魅力，这句话也确实让他的血液翻腾起来。
但是……这是经历了什么。
少女迷蒙暧昧的话语，却像一根细针，扎进心脏，随着一次次跳动，蔓延到全身。
难言的刺痛止住身体的狂热，未知的愁绪抚平灵魂的颤栗。
黑尾铁朗紧紧注视她，思绪复杂，微叹口气，闭上眼睛。
水岛遥愣住，通常说出这样的话，她已经预想到对方应该会更兴奋，更粗暴地对待自己。
但是他的眼底只有一个情绪。
心疼。
奇怪，为什么会心疼她？
这么想着，她也这样问出口。
空气静默一会，他慢慢解释：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但是，我的话，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意思？”
这算回答吗？她完全没理解。
“我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这样说能明白吗？”
他的语气像一杯苦涩的咖啡，流入她的心底。
水岛遥突然红了眼眶，微张着嘴巴，惊愕地和少年对视。
普通人。
这个词汇猛地敲在心头！
对啊，普通女孩才不会像她这样。
不会说这些引诱人的话语，也不会像这样滚在草丛里，更不会沉沦在自己的欲望里。
“……我，我以前，以前也不这样的……”
她试图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但后半句话被吞没在止不住地哽咽中。
黑尾铁朗无声叹气，安慰地抚摸她的长发，又扬起笑容，轻声道：
“不要紧的，生活方式又不止一种，既然你选择了这种，就痛痛快快地过好你的人生。”
“而且，把欲望藏在心底，虽然是大多数人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接纳自己的欲望，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她泪眼朦胧地仰视，死死咬唇没有说话。
“总之，生活本来就是不断变化的。遥，你只是比普通人都要早一些。”
黑尾铁朗难得说一些大道理，希望能安抚少女埋在心底，不愿面对的自我厌恶，
“要么就强到能适应大多数变化，要么就不断改变自己来适应，当然，两种都是需要承受痛苦的。”
“所以，至少开心的面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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