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霜风卷着哈洛加斯暖炉的余温，在踏入血腥丘陵地界的瞬间便被某种锈蚀般的铁腥气取代。冻土被暗沉的赤褐色浸透，踩上去发出粘腻的挤压声。寒爪旋开了机械臂散热口的螺旋叶片，气流搅动着沉闷的空气：“连风都像含着血渣，巴尔的腐化比上次又深了几里。”
“别急，这儿还没晒透‘新客人’呢！”影梭的冷笑刚飘出，矮人火枪已齐齐轰鸣。右侧嶙峋的岩窟里，一群挥舞骨刀的沉沦魔尖叫着扑出，焦黄的獠牙缝里还挂着碎肉。红胡子矮人雷格纳的枪管灼红，铅弹精准掀飞最前排恶魔的天灵盖，“省省牙口吧崽子们！老子的胫骨可比矮人钢还硬！”
林墨的链枷嗡鸣着掠过低空，冰焰与苍白圣火交缠成旋，将后续涌上的沉沦魔绞成漫天飞溅的冰碴与炭灰。艾琳的箭矢紧贴链枷的光焰掠过，冰霜覆盖的箭杆精准穿透一只高举法杖的沉沦魔巫师咽喉，冻结的尖叫声卡在它裂开的喉管里。箭杆余势未消，钉在岩壁上，寒气瞬间蔓延成一个巨大冰凌网，绊倒了后方冲锋的沉沦魔小怪。
“后撤！”圣骑士罗兰的吼声在轰鸣中炸响。一只四臂巨人般的“巨锤死神”从岩窟顶部跃下，黑曜石重锤裹着腥风砸落。地面剧烈震颤，蛛网般裂开，硫磺味的熔岩从缝隙中渗出。
野蛮人战士塔格克咆哮着架起巨斧格挡重锤。“铛——！”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黑曜石碎片四溅，塔格克脚下的冻土瞬间塌陷数寸。“力气够劲儿！”他咧嘴大笑，双臂肌肉贲张，反推的巨斧竟将死神砸得踉跄后退。
寒爪的机械臂此刻化为真正的凶器，肘部旋转出的精钢尖刺高速飞旋，撕裂空气的尖锐鸣响中，狠狠凿入死神相对薄弱的膝弯关节！黑紫色的粘稠污血喷涌而出，死神痛吼一声，单膝跪倒。
“就是现在！”死灵法师维德的枯骨法杖一点，惨白的光晕闪过，岩缝里的沉沦魔碎骨瞬间拼合，数只尖锐的骨矛破土而出，狠狠刺入死神倒地的巨大身躯，将其钉牢！趁它挣扎咆哮，艾琳的箭已如闪电般衔尾而至，冰箭封眼、火箭穿喉。林墨的链枷化作一道圣焰流星，重重轰击在死神的心脏位置！冰焰撕裂血肉，圣火灼烧污秽，巨大的身躯在刺眼的光芒中化为焦炭与冰尘，轰然爆散。
尘土弥漫，一块扭曲焦黑的黑曜石核心缓缓滚到塔格克脚边，裂纹深处涌动着灼热红光。他拾起核心掂量两下，粗糙大手直接拍在罗兰高举的塔格里斯之盾侧面。黑光一闪，暗红的熔岩纹路蜿蜒爬上盾牌边缘，本就坚固的塔格里恩之盾防御力更强了。附近岩壁上钉着艾琳那第一支冻毙沉沦魔巫师的箭，箭簇上凝结的冰晶核心处，掉落出一枚小巧的、不停闪烁微弱蓝光的骨牙挂坠。
“好运的小玩意儿。”影梭用匕首尖挑起来挂坠，对着光观察，薄如蝉翼的骨片上符文流转，“捏碎能把自己往后甩出三丈远……嗯，适合跑路。”他随手把它抛给维德，“骨头架子，给你的小宝贝们玩吧。”维德默默收起骨牙，杖尖轻点空气，几个骨骼侍从的骨节咔哒作响，步伐轻快了几分。
他们在落日熔金时找到一处废弃要塞。篝火燃起，驱散血腥丘陵渗骨的寒意。熔炉氏族提供的便携式锻造炉——外形如同微缩火山——在空地中央熊熊燃烧，修补着白日战斗的磨损。寒爪正给自己的机械臂肘关节做保养，精密的齿轮和轴承在火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光泽。雷格纳用特制溶剂擦拭着他那把火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却又奇妙的洁净气息。
林墨借着火焰检查着链枷，一道细微裂痕沿着古老金属表面的暗纹延伸开，是被巨锤死神硬砸出来的。艾琳无声地在他身边坐下，递过一小罐取自哈洛加斯冰隙下特有的万年“深寒冰膏”。她指尖沾了点莹白的药膏，轻轻点涂在那道裂痕边缘。冰冷的触感混合着草药气息弥漫开。链枷轻微颤抖了一下，裂痕边缘泛起一层细密的冰晶，隐隐与链枷本身的圣火微光呼应。
“白天那链枷挡拆重锤很冒险。”艾琳低声道，目光专注在手中冰膏上。林墨感觉到她指尖透过薄薄的皮甲传递来的温度。
“那怪物伤不到我。”林墨声音低沉温和，目光落在艾琳被火光勾勒出的柔和侧影上，“但你站的位置，它的锤风扫过……”他没说完，艾琳已经抬头，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所以你把我拉到你身后挡下风了？我的链甲被卷起的石头刮出三道痕。”她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
“刮痕修一修总好过新伤口。下次别靠那么近挡它的落点。”林墨握住了艾琳涂完药膏的手。
不远处，塔格克撕咬着烤得焦香的岩棘兽肉排，眼尖地瞥见火光映照下两人交叠的手影。他用手肘猛撞旁边的寒爪：“嘿铁臂！看见没！那冰膏效果是不是过分了？涂个武器还得拉着手涂半天？”寒爪刚调试好臂内一个阀门，被撞得差点失衡，没好气地抱怨：“消停点吃你的肉吧！小心圣骑士听见唠叨你‘圣光的规矩’！”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了出去。正对着盾牌上新增熔岩符文祈祷的圣骑士罗兰嘴角抽了抽。影梭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不知何时揣着的雪莓，往两人方向丢了一颗。
艾琳一把抓飞那枚红彤彤的雪莓，面无表情地回敬一句：“再管不住手，下一箭瞄准的就不是沉沦魔的屁股了。”林墨只是无声地收紧了手指，将那枚冰凉的手更牢地圈在自己掌中。火光在他眼中跳跃，也映在艾琳的眼底。众人哄笑一阵，话题迅速转向讨论起第二天的推进路线。
当最后的篝火余烬只剩一点温热的红心，血腥丘陵沉入墨汁般的黑暗。林墨独自守在高处的哨位，目光穿透夜色扫视着不祥的山峦。靴底踩过粗粝岩石的细微声响从身后靠近。艾琳走过来，无声地和他并肩而立。远处传来沉沦魔夜巡小队刺耳怪诞的嚎叫。她拿出那个骨牙挂坠，挂坠在掌心里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维德说这东西能量纯粹，捏碎后空间跳跃的过程极快，代价是落地点不受控制。”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夜色，“下次……别往绝壁边缘甩。”
林墨沉默片刻，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远处丘陵深处，似乎有更加巨大沉重的东西正拖着步伐碾过岩石地面。“知道了。”他最终只应了一声。艾琳没再说话，只是将骨牙挂坠塞进他的掌中，然后转身走下哨位，身影融入营地微弱的火光中。她的冬脉守护项链在转身时留下一缕细小的冰尘。林墨低头看着手里温热的挂坠，慢慢握紧，冰雕般的侧脸在黑暗中缓缓放松。
黎明即将到来，远处通往丘陵更深处的隘口上空，盘旋着秃鹫般的巨大阴影，发出刮擦金属般的尖锐厉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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