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雨，没有月亮，花予秋摸着黑走下去。她在灶房烧火，趁着火光在外面挖黄泥，野草杂碎兑进去。
她像揉面团一样，把它们揉得匀实。
白玉青葱的手指揉捏着黄泥，往前推，再往后压，身体也随着动作，有节律的推动。她喘着气，手腕擦干额头上的细汗。
黄泥像面团一样整齐摆放在一边，再给它们揉在一起。
泥团在她手里翻来覆去，炉子的形状渐渐显现出来。
花予秋的手贴在炉壁上，一圈圈抹上去，力道均匀。炉膛滚圆，口要收，底要平。炉壁薄厚均匀，她不断拍拍打打，直至厚实适中。
她只想要一个小炉子，能放在房间里烤火的那种。
炉子成型后，像一个敦实的胖娃娃。她把野草铺在角落，炉子放在野草上。它们要阴干，泥炉才不会爆炸。
连续做了好几个放在干草上，雪季的时候就可以在房间烤火。
花予秋把全身的泥洗干净，回到房间将之前拿上去的布拿下来。
她坐在灶台前，借着火光画出靴子的雏形，长靴短靴都有。手指挑起布边，针在布上来回穿梭。细密的针线像整齐的玉米，排列在田坎上。
夜间漫长，最后一针收尾，她揉了揉眼。向外面看去，雨丝轻柔，像数根银线。潺潺的小溪发出哗哗的声音，裸露的土地上，一簇簇野草轻轻颤抖。
她走到屋檐下，伸手接住落下的雨滴，一串串雨滴从屋檐落下，像串线的珍珠链。她顿了顿，去山洞翻到之前的珍珠，大小都有，可以放在鞋子上做装饰品。
她把东西收拾好，回到房间，几乎是沾床就睡。
大雨
花予秋睡到很晚，外面啪啪下起大雨。打开门，披着绿皮跑下去。
灶房格外热闹，狸浅和狸雪坐在桌子前缝兽皮，花锦在给花梨梳头发。花天花崖坐在屋檐编草，狸白在吃糖浆。
花予秋走来，狸雪连忙上前，“阿秋，这是什么？”她拿着昨晚花予秋缝好的鞋帮过来。
“这是鞋帮。”花予秋接过来和她一起走进去。
她拿出纳好的鞋底放在一边，“等一下，阿妈。”
“嗯？”花锦把花梨的头发用藤蔓高高绑起来，“可以了。”
花梨兴奋得摇摇头，高高的马尾甩动，沉甸甸的，却格外显得有精神。
“怎么了？”她走过来。
花予秋抓了抓蓬散着的头发，“阿妈，帮我裁一下这个绿皮好不好，比鞋帮大一点。”
花锦照做，花予秋在旁边用相连草的液体涂抹在鞋帮上，把绿皮贴在线之内，针线外没有贴紧。
贴好一个，狸浅拿过去瞧瞧，“为什么边上的不贴。？”她不明白花予秋要干什么？
“边上要和鞋底一起缝进去，不方便贴。阿姐，帮我拿石头压一压。”
“好，贴上去有什么用。”狸浅询问。
“防水啊。”花予秋把贴好的鞋帮赶紧递给她。
贴完之后，花予秋拿出之前的木头。木头是硬树，很坚硬。可以垫在布鞋底下。
她把木板凿出一个和布鞋底一样的坑，刚好能容纳布鞋底。
一共有六双鞋底，她凿了十二只。凿好之后放在一边。
花锦又裁了十二个绿皮鞋底，绿皮贴在鞋底。
花予秋把六双木鞋底放在灶台上，很快就能干。
鞋帮还压在石头下，她去阿妈那边纳鞋底，昨天在地里挖了一天的地，她们的鞋底还没有纳。
午饭之后，花予秋把石头下的鞋帮拿出来，对准鞋底的线缝，一针一线的缝。针脚细密牢固，像一排排蚂蚁。
鞋帮与鞋帮之间，她并列排放。两个鞋帮之间紧密相连，后脚跟也照样缝合。
狸浅她们都过来看花予秋手上的鞋子。鞋帮已经缝合好。
整只靴子放在木鞋底上，花锦在鞋底上钻上孔，花予秋把靴子和木鞋底缝在一起。
她的手被麻线勒出红印，虽然痛，但这只靴子快完成了，她还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针落下，她在木鞋底边涂上液体，绿皮严丝合缝粘在一起。
脚底又粘了一片绿皮，一只靴子做好了。
她看着这只绿色的靴子心中满足感油然而生，“阿妈，做好了。”
“这就是鞋子啊。”狸雪眼睛发光，她看了一会儿，连忙去纳自己的鞋底。
花天和花崖也不由得惊叹，他们也想要。
花予秋把布给他们，“你们先布粘在一起，三十层一沓。”
狸白也加入进来。
狸归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你们在做什么？”
“鞋子，五哥，你看阿秋做的鞋子。”
狸归显然很感兴趣，和他们一起把布粘上。
花予秋只做了一只，剩下的鞋子狸浅她们加快速度。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把鞋子全部完成。
花予秋穿上到小腿肚的靴子，绿色的鞋子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她跑到小溪流里面踩了许久，也没有湿。
“阿妈，一点都没湿。”
狸雪看得眼热，吃完饭，她就坐在灶台旁边纳鞋底。
之前一到晚上，他们就各自回屋。而今天全部坐在灶房纳鞋底。
直到半夜他们还在纳，花予秋撑不住，她抱着靴子先回去睡觉。
连续下几天的大雨，家里除了外出打猎的五人，其他人都拥有三四双靴子。
花予秋看着清一色的绿色靴子，“要是有其他颜色的皮就好了。”
“有，最里面是白色。”花锦想起来，她穿上靴子，“走，我们出去。”
“可是外面还在下雨。”
“小事。”花锦消失在他们眼前。
花予秋也穿上鞋子跑过去，“阿妈，等等我。”
她披上一大块绿布跑出去。
青竹他们在炒菜，看到一个跑过去的黑影，紧接着又是一个绿的东西在雨间奔跑。
青山挠挠头，“她们去哪儿？”
“不知道。”
花予秋跑着跑着就跟丢了，她只能自己找。好不容易看到那片树林，花锦把那棵树快剥完了。绿色之后是浅绿、黄绿再到里面的白色。
快要剥完皮时，果实从树上落下，砸进砸进地里，种子四散分开。
花锦把明显不同的颜色分开，把它们切成一块块折起来。
花予秋也来帮忙，狸浅和狸雪她们也不知何时跑来，把折好的绿皮带回去。
家中其他人也赶来搬。
忙活一下午，这棵树的绿皮总算运完。
他们回到部落，青竹喊住他们，“你们出去干什么了？”说完，他注意到他们脚下的鞋子。
青青也看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又觉得辣眼睛，皮肤和鞋子颜色实在是太不相配了。
这里面也就花予秋看起来最嫩。
“青青，你看我们的鞋子。”狸浅跑过去，短裙下配着靴子，如果换一个颜色会比较好看一些。
“这就是做出来的样子吗，真好看。”她本身就喜欢绿色，所以确实很好看。
狸浅以为在夸她，高兴的笑起来，“当然，去我们家，我教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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