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格物三十年春,
春风和煦,草长莺飞,
帝国如一艘巨轮,驶入风平浪静的黄金航道。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思想一统,四海升平,
国库因“西部大开发”与“东印度公司”而金光闪闪,
足以让历代帝王眼红。
钢铁洪流铺满每一寸土地,
蒸汽轰鸣响彻每个角落,
一个前所未有的工业盛世,已然降临!
可这也是个最坏的时代。
繁华表象下,一种无形的“瘟疫”,
正悄然侵蚀帝国的根基。
京城西郊,皇家新军大营。
赵乾一身玄黑戎装,亲自检阅新式学堂毕业的年轻军官。
他们是帝国的希望,
黄金一代的子嗣,
父辈是追随陛下与元圣缔造伟业的开国元勋。
他们自幼接受顶尖格物教育,
微积分方程倒背如流,
堪称天之骄子。
可当赵乾锐利的帝王之眼扫过,
那一张张年轻却苍白的脸庞,
他那颗因盛世而骄傲的心,
一点点沉了下去.
“开始。”他平静下令。
“是!”
校阅拉开序幕。
第一项,五里越野。
然而,画风却与赵乾期待的龙腾虎跃天差地别。
数百天之骄子,刚跑一里,便气喘吁吁,队伍拉得像长蛇。
三里后,近半人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到终点,能站直的,竟屈指可数!
赵乾眉头紧锁。
第二项,火枪射击,
成绩更是惨不忍睹。
那些能精准计算炮弹轨迹的天才,
端起特钢打造的“神机七式”步枪,
柔弱臂膀竟扛不住后坐力!
百步外靶子,无一人命中靶心!
“荒唐!”
赵乾低声怒斥,怒火难抑。
兵部尚书与张念祖羞愧得无地自容。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最后的格斗校阅。
看着两个年轻军官,
像乡下泼妇般毫无章法、软绵无力地扭打,
赵乾再也看不下去了。
“停!”
他愤怒的咆哮响彻校场!
“都给朕停下!”
他缓步走下检阅台,
来到那群吓得面无人色、如鹌鹑般瑟缩的“天之骄子”前。
他没骂人,也没拔刀,
只是用一种近乎悲哀的眼神凝视他们。
“告诉朕,”
“读《格物入门》,可知‘未知大于已知’?”
“……知……知道。”
“读《史记》,可知霍去病封狼居胥?”
“……
知……知道。”
“那你们可知!”他声音陡然拔高,如惊雷炸响!
“霍去病封狼居胥时,年仅二十一!”
“而你们,”
“平均二十三!”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不过村妇!打不过流氓!”
“朕要你们这群文弱书生何用?!”
“去为朕吟诗作对吗?!”
“还是在敌人屠刀下,用你们那高贵的方程式,算自己的死期?!”
这话如重锤,
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
是夜,紫光阁,
气氛凝重如铁。
赵乾将校场之耻一字不漏告知满朝文武,
大殿陷入死寂。
“诸位爱卿,”赵乾声音透着疲惫,“都说说,”
“这病在哪儿?”
“药又在何方?”
许久,
礼部尚书马大人颤巍巍出列。
“陛下,”他痛心道,“此乃文教昌盛、武备松弛之必然。”
“想当年,太祖皇帝以弓马定天下!大宁子弟,谁不以开强弓、纵烈马为荣?”
“可如今……”他摇头叹息,“格物之学大行其道,奇技淫巧迷乱人心!少年郎只知埋首书斋,摆弄瓶罐,早已忘了祖宗的骑射之本!”
“故臣恳请陛下!”他跪倒在地,“重开秋日大围猎!重立骑射为国本之祖制!以古礼重塑帝国雄风!”
“荒谬!”
话音未落,
一声火药味十足的驳斥响起!
兵部尚书跨步而出,脸上满是武人的不屑!
“马大人,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
“如今我神机营,神机七式步枪已列装全军!百步之内,洞穿铁甲!你那可笑的弓箭,除了吓唬兔子,还能干啥?!”
“你!”
“陛下!”兵部尚书不理他,径直对赵乾躬身,“臣以为,此事当以格物之法解!”
“可在全国高等学堂强制推行军事化管理!每日晨跑十里!夜练刺杀!不出三年,必为陛下练出一支文武双全的虎狼之师!”
“不可!”
这次开口,竟是帝师张小山。
他缓缓摇头,温润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兵部尚书此策,看似刚猛,实则霸道。”
“强扭的瓜不甜。”
“若以强制之法,逼迫厌武的学子从戎,非但无法强健体魄,反而激起逆反之心,适得其反!”
“那依老师之见?”赵乾眼中闪过期待。
“臣……暂无良策。”张小山苦笑,摇头。
……
紫光阁再次陷入死寂。
复古,不行。
强制,也不通。
难道这盛世之疾,真是无解的绝症?
御座上,
赵乾年轻的脸庞,首次露出束手无策的茫然。
他感觉自己像个天下无敌的高手,
却发现自己的“天下第一”孩子,
得了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软骨病.
“唉……”
他长叹一声,挥手.
“都退下吧。”
“让朕,静静。”
……
是夜,御书房,灯火通明.
赵乾枯坐龙椅,彻夜未眠.
他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万全之策.
最终,
当黎明曙光照亮紫禁之巅,
他缓缓起身,脸上浮现无奈又熟悉的苦笑.
他知道,
是时候请教那位无所不能的老神仙了.
他走到书案前,
提起许久未用的飞鸽传书之笔,
在洁白信纸上,写下充满困惑与求助的一行小字:
“祖师在上。”
“国强。”
“民弱。”
“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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