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秋，中原大地战云密布。
曹操站在陈留城头，远眺南方，眉头紧锁。他身后，曹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数万大军已在城外集结完毕。
“主公，各部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夏侯惇大步走来，眼中闪烁着战意。
曹操微微点头，“此次南下，首取尉氏，再攻长社，直逼颍川。必断王镜东西之联络。”
程昱站在一旁，目光深沉：“主公，王镜命张辽、张飞驻守洧水，此二人皆非易与之辈。”
曹操冷笑一声：“我岂不知？然袁本初催逼甚急，我等不得不为前锋。”
他转身之时，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袁绍坐拥河北，却要他曹操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三日后，曹军前锋抵达尉氏城外。
城上守军严阵以待，弓弩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探马飞驰来报：“报——尉氏守军约五千人，城防坚固，未见张辽、张飞旗号。”
曹操眉头一皱：“继续前进，不必在此纠缠。”
然而接下来的行军却步步维艰。每当曹军接近洧水沿岸的城池，都会遭遇顽强抵抗。张辽与张飞将兵力分散布置在各处要隘，依托洧水天险，构筑了一道铜墙铁壁。
张辽横刀立马，身后九霄雷骑铁甲映日，张飞则率轻骑在侧翼来回驰骋，丈八蛇矛见血封喉，一举击穿曹军斥候的首级，在风中晃出狰狞血线。
“放！”随着一声暴喝，张飞麾下千张强弩骤然齐鸣，箭雨倾泻而下，曹军盾牌阵顿时响起密集的撞击声瞬间被砸得千疮百孔，前排士卒如麦秸般被扫倒在河滩上。
夏侯惇怒目圆睁，拍马便要渡河，却被曹操抬手拦住：“文谦且慢！此乃诱敌之计。”
话音未落，对岸营寨中突然战鼓雷动，张辽亲率精锐骑兵杀向渡口。
曹军弓弩手仓促还击，却见张辽身披重铠，手持雁翎刀左劈右砍，箭矢落在他身上铮铮作响，竟不能伤其分毫。
眼看来敌已踏入浅滩，曹操忽然冷笑：“元让，取我铁胎弓来！”
弓弦震颤间，一支狼牙箭破空而出，直取张辽咽喉。
张辽瞳孔骤缩，侧身挥刀格挡，箭簇擦着刀刃而过。
趁此间隙，夏侯惇已率虎豹骑从上游踏水突袭，马蹄激起层层水花。
张飞大喝一声，单骑冲入阵中。丈八蛇矛舞成银龙，连挑数名曹军骑士，身后骑兵紧随其后，将虎豹骑冲得阵型大乱。
混战中，张辽弃舟登岸，直取曹操中军。
许褚怒吼着抡动双铁戟阻拦，却被张飞缠住厮杀。
夏侯惇拍马横枪挡在曹操身前，枪尖与雁翎刀相撞迸出火星。
夏侯惇猛一发力，枪杆横扫张辽脖颈，却见张辽弃刀抓住枪杆，双臂青筋暴起。两人同时发力，枪杆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张辽重新举起长刀，劈头砍向夏侯惇。夏侯惇弃枪掣剑，剑刃与刀身绞作一团。
激战正酣，电光火石间，九霄雷骑的弓箭手从暗处突然放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贯夏侯惇左眼！
夏侯惇忽觉左眼传来一阵剧痛，他本能地伸手拔箭，却连血肉一并带出，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半边战甲。
曹操看见这一幕，立刻失声惊呼：“元让！”
眼见九霄雷骑再次冲锋，曹操眼眶通红，嘶声下令：“鸣金！全军后撤！”
“主公有令，速速退兵！”
“传令各部，交替掩护后撤……”
暮色中，曹字大旗缓缓低垂，洧水河畔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未散的硝烟。
张飞杀意未减，将丈八蛇矛狠狠一挥：“文远！此时不追，更待何时？那曹贼定是惊弓之鸟，我等杀过去，定能取其项上狗头！”
张辽却勒住战马，眉头紧锁，沉声道：“翼德且慢，曹操用兵诡谲，素善设伏。我观其虽退，阵列却稳，恐有诈。若贸然追击，正中其计。”张飞虽心有不甘，却也知张辽所言非虚。
他猛地将蛇矛往地上一插，哼了一声：“便宜了那曹阿瞒！今日暂且饶他，来日定叫他血债血偿！”
张辽见状，抬手示意麾下将士收兵，朗声道：“翼德所言极是，来日方长。此番挫了曹军锐气，已立大功。我等先回城修整，加固城防，再作计较。”
暮色渐浓，洧水河畔重归寂静，血色残阳里，张辽望着手中的雁翎刀，刀身还残留着夏侯惇的血渍，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
……
曹军大帐
医官颤着手解开包裹夏侯惇左眼的血巾，伤口向外翻卷，狰狞而血腥。曹操守在一旁，指节死死攥着床榻边沿，神情紧张而关切。
“若救不回元让，我便将你满门……”
医官应诺，抖开银针，在烛火上灼烧，随即取来烈酒。
烈酒泼在伤口之上，剧痛如雷霆劈入骨髓，夏侯惇青筋暴起的脖颈猛地绷直，闷哼声卡在喉间。曹操伸出双臂死死箍住夏侯惇颤抖的身躯，泪水砸落。
医官剜出碎裂的血肉，暗红的血珠顺着银针滴落，夏侯惇的身躯剧烈抽搐，血痕蜿蜒如蛇，他却咬破嘴唇，始终未曾喊出一声。
敷上掺着麻沸散的草药时，夏侯惇终于撑不住倒在了榻上。
医官擦拭过额头上的汗珠，颤抖着声音说：“回禀主公，夏侯将军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将军的左眼……再也无法视物了。”
话音落地，帐内一片死寂。
夏侯惇伸手摸向空荡荡的眼眶，喉结剧烈滚动，最终只挤出一声沙哑的自嘲：“从此成了独眼的怪物……”
“住口！”
曹操双手死死抓住夏侯惇的肩膀，突然失态地哭喊，声音嘶哑：“幼时你我同饮一井水，少年时共骑一匹马，如今你为我失了左眼……我……我如何对得起夏侯家，如何对得起……”
他抓住夏侯惇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泪水不断砸在他的手背：“元让！你为我丢了这只眼睛，我要这天下何用！”
哭喊声中，他忽然扯开自己的衣襟，抽出佩剑便要刺向自己左眼：“你伤了左眼，我便陪着你！”
“主公！”夏侯惇大惊失色，仅剩的右眼瞬间通红，拼尽全力攥住曹操手腕。
两人僵持间，剑刃划破曹操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滴落。
“主公！”夏侯惇怒吼着摇晃曹操，“当年我们发过誓，要一起打下天下！你若伤了自己，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我不过是丢了只眼，还能为主公还能提枪再战！”
曹操手中长剑“当啷”坠地，“元让！我发誓，定要踏平他们的城池，用张辽、张飞的头颅为你祭眼！”
话音响起，帐外将士们闻声激愤，“报仇”声此起彼伏。随后，曹操下令晋升夏侯惇让为前将军，食邑增封五百户，其子夏侯充赐爵关内侯，赏黄金千两、宅邸十座。
曹操更命工匠打造玄铁眼罩，亲自为夏侯惇戴上。
“有我在，天下无人敢笑元让目眇。待破了洧水，定让天下人知道，即使只剩单目，你仍是我最锋利的刀！”
……
夏侯惇负伤后，曹操重整旗鼓，再度进攻。
长社城外，曹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曹洪满脸愤懑道：“主公，我军伤亡已达三千，却寸土未得。张飞那厮昨日又率骑兵袭扰我军粮道，烧毁粮车三十余辆！”
曹操一拳砸在案几上，竹简震落一地。他何尝不知战况不利？但袁绍的书信一日紧似一日，催促他加紧进攻，为河北大军南下创造机会。
“报——阳翟方向发现敌军增援，约万人，由张辽亲自率领！”又一探马闯入帐中。
戏志才沉吟片刻，忽然开口：“主公，如此硬拼非良策。学有一计，或可破局。”
曹操抬眼：“志才请讲。”
戏志才走到地图前，手指从陈留向南划至谯郡：“我军可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在颍川佯攻，牵制张辽、张飞主力；另一路从中线突袭，取道济阴、梁国，直捣谯郡。”
“谯郡？”曹操眼中精光一闪。
“正是。谯郡乃主公故里，曹氏根基所在。若能拿下，既可切断豫州与徐州联系，又能动摇王镜后方。且中线地势平坦，利于我骑兵驰骋。”
帐中诸将议论纷纷。
夏侯渊拍案道：“此计甚妙！末将愿率轻骑奔袭谯郡！”
曹操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好！妙才率五千精骑，三日后出发。元让继续在此牵制敌军，务必使张辽、张飞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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