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在见到尸体的模样时也都被吓了一跳。
之前祁家老太太还有冯鬼娘的怨气虽然恐怖，但尸身保存完好，并不像陆源这样被破坏严重。
见此，众人不禁怀疑起陆源的死因。
“陆大人，你家老爷子真的是病死的吗？”祁慕冷声问。
陆不休眸光幽深，沉默良久后才点头：
“是……”
他话没说完，就被祁慕揪住了衣领子：
“陆大人，你好好看看那尸体的样子，病死的人会是那般模样？”
陆不休也不由得恼怒：
“祁六爷，你好歹也曾任大理寺少卿，难道看不出来那些伤都是死后造成的吗？”
闻言，祁慕这才细看尸体。
血液色紫赤，量少，不渍，无血泊或血花。
还真是死后造成的！
这就更奇怪了！
“死者为大，那是你的父亲，你怎会允许他的尸身被破坏至此？”祁慕不解。
陆不休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惧色：
“你以为我们没有保护父亲尸身吗？”
“我们拦了，可根本拦不住那些畜牲啊！”
“畜牲？”祁慕疑惑了一瞬，继而瞳孔放大，惊呼：
“是刚刚的野猫！”
陆不休苦笑道：
“坊间传闻是真的，前两天夜里，无数野猫冲入灵堂，撕扯父亲的尸身。
府中人拼死保护，也没能护住，直到鸡鸣时分，猫群才散去。”
说着，陆不休将自己的衣袖拉开。
他的手臂上遍布血痕，都是猫抓出来的。
陆宝儿也听到了这番话。
她望着陆源的尸身，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但并不确定。
于是她将手放在陆源尸身的头顶。
下一秒，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陆宝儿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速度。
恐惧，绝望，愤怒……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网将她盖住。
不止有一个人的声音。
是无数个人！
不！
准确来说，是无数只厉鬼的嘶吼！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城市。
城中血流成河，遍地残肢断臂。
孩童坐在倒塌的房屋中哭喊，父母的尸首就在不远处。
阵阵马蹄声传来。
是来救人的吗？
不！他们是来杀人的！
马背上的恶鬼手起刀落，孩童的哭声戛然而止。
百姓们的尸体在血泊中层层叠叠，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滚滚浓烟遮蔽了天空，烧焦的气味与血腥气混合，令人作呕。
陆宝儿的脸色逐渐苍白。
眼前的大火仿佛要蔓延到她身上了。
皮肤被炙烤的灼痛感传来。
陆宝儿感觉自己好像要葬身于大火之中了。
林刀敏锐地察觉到陆宝儿不对劲，急忙抓起桌上的水壶，将水泼到她脸上。
冷水一激，陆宝儿猛然回神。
她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都汗湿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祁慕忙松开陆不休，过来看她：
“宝大师，你没事吧？”
陆宝儿缓了好一会儿，才在祁慕的搀扶下站起来。
祁慕感觉到陆宝儿的手在颤抖，心里也不由得慌了。
“宝大师，要是这活儿没把握咱就不接了！”
闻言，陆不休神色一紧。
他刚要出声，陆宝儿就表明了态度：
“不！这活儿……我接了！”
陆宝儿将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递给陆不休，正色道：
“不出半月，陆家九族将亡，我赊你一把刀，替你平了这祸事，但你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可愿？”
看着眼前的女孩，陆不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之前他笃定这个宝姑娘就是他的女儿陆宝儿，可现在这个想法动摇了。
她真的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庶出女儿吗？
陆家的陆宝儿沉默寡言，吃药如吃饭，走几步便喘，连房间门都不得出。
可这个陆宝儿虽然身形纤瘦，但行动如风。
而且她与六爷和世子爷关系甚好，没点本事和城府怎能做到这点？
是他从未了解过这个女儿，还是她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陆不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了接刀。
直到周玉拍他肩膀：
“陆大人，你发什么愣呢，赶紧接刀啊！”
陆不休回过神来，连忙将菜刀接过来。
“姑娘，你需要什么东西，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陆宝儿冷声回答：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
陆不休：“何事？”
陆宝儿：“你的父亲陆源可有犯过屠城之罪？”
陆不休顿时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就回答：
“怎么可能！我父亲是文官又不是武官，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屠城？”
陆宝儿看着陆不休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在说谎。
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陆源几次。
但印象中这个祖父是温和的，几乎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从不与人红脸。
看起来不像个刽子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宝姑娘，你为何会这样问？”陆不休不解地看着陆宝儿。
陆宝儿垂眸，抿唇片刻后道：
“你父亲身上的怨气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那座城中无辜枉死的冤魂！”
“他们在怨你父亲害死了他们！”
陆不休瞳孔紧缩，张着嘴良久找不回声音。
“你说的……是真的？”
陆宝儿：“陆大人，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
“可父亲从未害过人，怎么可能呢？”
“那座城在何处？”
陆宝儿摇摇头：“怨气太重了，连我都险些陷进去，根本没看清楚。”
祁慕若有所思般摸了摸下巴。
他在想，陆源为官几十载，若真犯下屠城大罪，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且自宣武到奉明两朝间，只发生过一次屠城惨案。
便是定国公顾长风战死的琅城。
等等！
琅城……
祁慕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陆不休：
“宣武三十九年，顾长风押送质子萧墨前往琅城谈判，当时你父亲应该已经在鸿胪寺任职了吧！”
陆不休点头：“没错！”
“那次父亲与定国公同行，幸而他并未与定国公一起先行入城，否则只怕也要命丧萧人之手。”
祁慕蹙眉对陆宝儿道：
“大雍开国以来，被屠城的唯有琅城之战，且只有这一战与陆源有关。
这怨气会不会源自于此？”
林刀：“这些怨气若真是来自琅城，那是不是说明当年琅城遭到屠城与陆源有关？”
闻言，陆不休当即厉声道：
“不可能！”
“我父亲已经去了，你怎可如此诬陷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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