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宇在镇静剂的药效中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关在特殊监禁室的防弹玻璃后面，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他像头刚苏醒的野兽般晃了晃脑袋，后颈的肌肉随着动作绷出凌厉的线条。
一米九二的身高让他在狭小的监禁室里显得格外压迫，肩膀几乎要顶到天花板。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特制的金属铐，突然咧开嘴笑了，手上这个这可比精神病院的束缚带结实多了。
玻璃墙外，两个值班警察正在吃盒饭。贺知宇慢悠悠地走到玻璃前，突然用额头狠狠撞向防弹玻璃。
“咚”的一声闷响，吓得其中一个警察筷子都掉了。贺知宇额头上立刻肿起一个大包，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又连续撞了三下，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流下来，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叫傅警官来。”贺知宇舔了舔流到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不然我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说着真的把拇指按在了右眼上，指甲深深陷进眼眶周围的皮肤里。
值班警察慌忙拿起对讲机。十五分钟后，傅星沅穿着笔挺的警服出现在监禁室外。他冷着脸打开监禁室的铁门，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贺知宇立刻像闻到肉味的狼一样扑到门前，镣铐哗啦作响。他的鼻尖几乎贴在傅星沅脸上，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你来了。”
傅星沅后退半步，皱眉看着贺知宇额头上的伤口：“你需要处理一下。”
“你帮我舔舔就好了。”贺知宇歪着头，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囚服上。他突然伸出舌头，隔着空气描摹傅星沅的唇形，“你的嘴真好看，适合接吻。”
傅星沅面无表情地打开文件：“根据精神鉴定结果，你将被送往青山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
贺知宇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猛地抓住铁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不去！那些白大褂都是废物！他们只会电击我、给我打针、把我绑在床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变成刺耳的嚎叫，“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每天都能看见你！”
傅星沅合上文件，冷静地说：“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贺知宇突然安静下来。他缓缓松开铁栏杆，后退两步，然后毫无征兆地用头撞向墙壁。
“砰！砰！砰！”三声巨响后，他的额角已经血肉模糊。鲜血糊住了他的右眼，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摇晃着站稳，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现在我需要去医院了吧？普通医院。”
傅星沅的瞳孔微缩。这个疯子对自己下手比谁都狠。他按下紧急呼叫按钮，同时对贺知宇说：“停下，我送你去医院。”
贺知宇立刻像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一样笑起来。他伸出沾满血的手想碰傅星沅，却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污后缩了回去，转而用牙齿撕下一块囚服袖子，笨拙地擦了擦脸：“我听话，你别生气。”
救护车来的时候，贺知宇被绑在担架上，却一直扭着头盯着傅星沅，直到被推进救护车。
在医院缝针的时候，他出奇地配合，只是每当傅星沅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他就会开始剧烈挣扎，把刚缝好的伤口又扯裂。最后医生不得不让傅星沅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七针。”医生剪断缝合线，对傅星沅说，“他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贺知宇躺在病床上，眼睛亮得吓人。他突然对傅星沅说：“你知道吗，我六岁那年发烧到40度，我妈也是这么守在我床边的。”他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后来她跳楼了，因为我爸和那个贱人......”
傅星沅打断他：“你需要休息。”
贺知宇却猛地抓住傅星沅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别走！求你了......我可以给你讲故事，我有很多很多故事......”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神经质的嘀咕，“比如我怎么把那个贱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的，她当时叫得可好听了......”
傅星沅试图抽回手，贺知宇却抓得更紧了。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贺知宇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松开傅星沅，像头困兽一样在床上挣扎起来：“滚出去！我不跟你们走！傅警官！傅警官救我！”
傅星沅看着被按在床上注射镇静剂的贺知宇，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廊上，他揉了揉被贺知宇捏出淤青的手腕，听见病房里传来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傅星沅！你骗我！”
三天后，傅星沅去青山精神病院做案件交接。院长带着他参观设施时，远远看见操场上有个人影在疯狂奔跑。那人影看见傅星沅，立刻像炮弹一样冲过来，却被束缚衣限制着动作，重重摔在铁丝网上。
贺知宇的脸挤在铁丝网的缝隙里，皮肤被勒出一道道血痕。他咧开嘴笑了，露出沾血的牙齿：“找到你了。”
院长尴尬地解释：“他从被送来那天起就一直在问您的事。我们把他的约束级别提到了最高，但他还是......”
傅星沅走近铁丝网。贺知宇的囚服上满是污渍，露出的手腕上全是用指甲抓出的血痕。他的右眼肿得睁不开，却还在努力对焦傅星沅的脸：“我每天都很乖，真的。他们给我打针我也不反抗了，只要你来看我......”
傅星沅沉默片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递过去。贺知宇像得到珍宝一样用牙齿咬住书角，含糊不清地说：“我会把它吃下去，这样它就永远是我的了。”
院长赶紧让人把贺知宇带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被拖回病房，傅星沅突然问：“他最近吃饭了吗？”
“几乎没有。”院长叹气，“除非我们把镇静剂混在流食里灌进去。”
当天晚上，傅星沅在办公室整理案卷时，接到精神病院的紧急电话。贺知宇咬断了自己的手腕静脉，被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昏迷。急救车上，医护人员说他在昏迷前一直重复着傅警官的名字。
傅星沅赶到医院时，贺知宇刚被推出手术室。他的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纸，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傅星沅刚来到他的病床边，贺知宇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涣散，却准确地抓住了傅星沅的衣角：“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傅星沅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拿起棉签蘸水润了润。贺知宇立刻伸出舌头舔棉签，像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把我送回去......那里没有你......”
护士进来换药时，贺知宇立刻变得暴躁起来。他死死抓着傅星沅的手，对护士龇牙咧嘴：“滚开！他是我的！”
直到傅星沅按住他的肩膀，他才勉强安静下来，但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护士的每一个动作。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滴答声。贺知宇突然小声说：“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后来它被车撞死了。我抱着它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把它埋在了后院。”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傅星沅的袖扣，“你是第二个让我这么难过的人。”
傅星沅看着他：“为什么难过？”
“因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贺知宇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但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没人要你了，我就把你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说情话，“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傅星沅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睡吧。”
贺知宇乖乖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监护仪上的心率渐渐平稳下来。
傅星沅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时空管理局档案里关于这个世界的备注：本世界男主极度危险，建议保持距离。
但此刻，他的袖扣还被贺知宇攥在手心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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