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被吵醒，来到了王穗花家门口。
门被打开，王穗花家的二女儿靠在墙边坐着，垂着头。
“这得赶快送医院吧。”楚今禾说道。
方燕春道：“可不是！”
一句话的功夫，秦昭西已经冲进去把王穗花家的大儿子从里面架出来了。
“谢学林呢！”
大家没有发现王穗花的丈夫在哪里，于是问道 。
有知道的人说了一声，“谢学林今天晚上要值班不在家。”
楚今禾靠近门口，就能闻到一股让人目眩神迷的味道。
“这王穗花怎么回事，现在炉子烧的这么旺，也不知道给窗户留一条缝。”
“王穗花，王穗花醒醒！”
王穗花被两个大嫂架着出来。
但是不管别人怎么喊，王穗花都垂着头没有清醒的痕迹。
“这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黄曼安披着外套不安的问道。
楚今禾看到他们家人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是沉沉的，“不好说。”
这会儿都已经到了半夜了，按照现在这个一氧化碳的浓度，还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哎，不对，她家小儿子呢！”楚今禾惊呼出声。
王穗花家里一共五个孩子，都是夹花生的，老大老三老五是儿子，老二老四是闺女，现在四个大孩子都被救出来了，就剩下一个小的。
大家也慌起来，楚今禾话音刚落下，秦昭西就铁青着脸抱着一个小孩子出来。
看到他的表情大家都是心里一个咯噔。
楚今禾凑上去看了眼孩子。
双眼紧闭，脸色红润，看起来一切都好，刚准备上手触碰，秦昭西就下意识的躲开，语气沉重，“快让人去通知谢学林吧。”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秦昭西怀中那个小小的孩子身上，老安走上前去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的鼻孔下试了一下，随即立刻如触碰到闪电一般收回手指。
这个动作说明了一切。
“先去医院吧。”
秦昭西语气依旧沉稳。
大家穿好了外套，从后面那栋家属楼借来了一辆平板车，将这一家人放在车上推着往卫生所走。
前半程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了一半的时候，李嫂子才悠悠的张嘴，“这谢学林回来得多难过。”
又有另外一人说道 ：“我老家有个烧煤球中毒的，命倒是救过来了，就是这脑子……”
话没说下去，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毕竟去买煤球的时候，卖煤球的工作人员就反复的强调过烧煤球中毒的危害。
“唔……救、救命！”
这时候王穗花家的二女儿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说着。
方燕春将大衣给她往上拉了拉，“好孩子，没事了。”
黄曼安道：“也多亏了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先察觉不对劲，爬到门口敲门求助了。
也多亏了老詹耳朵灵。”
老詹就是住在王穗花家正对门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
老詹道：“也好我起夜，这谁能想到……也是天意吧。”
卫生所很快就到了，巧合的是今天值班的是钟帆。
看到他们拉来好几个人，稍微一看状况，就猜到是啥情况，“是不是一氧化碳中毒？”
秦昭西没多说话，将大衣解开，一直抱在怀前的孩子露出来，“先看看孩子。”
那边已经来了值班的其他大夫和护士将王穗花母子几个拉进去。
钟帆将孩子放在检查室的床上，虽然一眼就看出孩子早已没有了呼吸，但是出于医者的责任，他还是对孩子进行了救助。
看着钟帆对孩子进行心脏按压。
方才大家内心的压抑，此刻才慢慢的爆发出来。
楚今禾悄悄低下头，抹去鼻尖上的泪水。
对于这个孩子她实在接触不多，甚至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她还有些不喜欢，但是这都不能阻碍她在面对一个幼小的生命无辜逝去时给她内心带来的触动和伤感。
方燕春她们这些早已为人父母的更是难过，黄曼安哭着，“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都养到快一岁了，王穗花和谢学林的心说是被刀割了都不为过。”
医护人员正对于他们母子进行竭力的抢救。
那边方燕春的丈夫已经带着谢学林过来了。
正要进门，门口不高的门槛却将他绊了一跤，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大家纷纷上前，将他扶起来。
谢学林抬起头来，一脸的血，“我媳妇呢，我孩子呢？”
老詹平日里跟他们家走的比较近，上前去，“学林，你别激动，医生在抢救，你要相信嫂子和孩子们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说来实在无力，谢学林完全听不进去，冲进来就看到钟帆在对小孩子进行抢救。
“小五，小五！
大夫，我家小五咋样了？”
钟帆停下来，叹了口气，缓缓摇头，“送来的时候孩子已经不行了，刚才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谢学林整个人呆住，一动不动，钟帆作为医生也算是见惯了生死，叹了口气，示意他们都跟着离开，让他们父子再待一段时间。
等到他们出来，片刻之后，里面爆发出压抑却痛苦的哭声。
坐在长椅上，楚今禾挨着秦昭西，声音闷闷的，“以前我可讨厌他们家人了，觉得王穗花厚脸皮谢学林又虚伪，但是今天……”
秦昭西看着她红彤彤的鼻头，犹豫片刻，随即坚定地抬起手来，将她搂在怀中，“人生本就无常。人有好有坏，不因他是否死去而改变，但是面对死亡时亲属的痛苦，外人的唏嘘也都是人之常情，这并不矛盾。”
楚今禾有些惊讶，秦昭西在死生之事上似乎看的过于清楚。
但接下来却也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在医生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家都忙前忙后。
一直到了天亮。
这一切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二女儿情况最轻，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需要再休息两天。
至于其他人，情况最严重的就是老大。
接连的打击之下，谢学林整个人像是被抽到了精气神。
甚至让他们看到了看到了真正的一夜白头。
天气刚刚亮，部队后勤处的领导和负责政工及军嫂管理的领导就纷纷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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